剧烈的撞击伴随着山石崩落的轰鸣,在狭窄的裂谷中回荡。奥罗拉在最后一刻竭力维持着护罩的形态,使其成为一个坚韧的缓冲垫,狠狠撞在布满碎石和腐朽植被的谷底斜坡上。护罩应声破碎,化作四散的能量光点,巨大的冲击力将三人像滚地葫芦般抛飞出去,重重摔落在松软却散发着异味的腐殖土和碎石堆里。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奥罗拉感觉自己的骨头仿佛要散架,内脏也受到了震动,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她挣扎着抬起头,眩晕的视野中,看到塞莉丝塔在不远处蜷缩着,发出痛苦的呻吟,艾德里安则撞在一块巨石旁,正艰难地试图爬起。
他们没死。这已经是奇迹。
顾不上检查自己的伤势,奥罗拉第一时间看向天空。裂谷两侧陡峭的岩壁高耸,遮挡了大部分视野,只露出一线灰蒙蒙的天光。暂时看不到追来的灰红能量触手或空中怪物。但裂谷内并非安全——刚刚的撞击声和能量波动,显然惊动了这里的“居民”。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摩擦和岩石拖拽的声音,从裂谷深处传来,越来越近。
“快!离开这里!找地方躲起来!”奥罗拉嘶哑地喊道,强忍着疼痛,连滚带爬地冲向离她最近、一块从岩壁凸出、下方形成一小片阴影的巨石。
塞莉丝塔和艾德里安也意识到危险,咬牙跟上。三人挤进那处狭窄的凹陷,屏住呼吸,紧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岩壁。
几秒钟后,三个扭曲的身影出现在他们刚才坠落的不远处。那是之前在谷外看到的“灰烬畸变体”的近亲,但形态更加“粗糙”和“原始”。它们像是胡乱捏合的泥塑,主体由灰褐色的、仿佛湿漉漉的灰烬与碎石构成,勉强能看出四肢和头颅的轮廓,但比例诡异,行动迟缓而笨拙。它们没有眼睛,只是在面部的位置有两个凹陷的孔洞,散发着微弱的灰红色幽光,似乎在感知环境。它们围在撞击坑周围,用“手”(更像是两根粗短的凸起)扒拉着散落的碎石和破碎的植被残骸,发出低沉的、仿佛漏风般的“嗬嗬”声。
“是低级的‘凋零’衍生物,或者说是被‘凋零’能量重度污染后,残留生命本能与无机物强行结合产生的‘劣化活尸’。”艾德里安压低声音,借助便携仪器的微弱扫描分析道,“感知能力似乎主要依赖能量波动和震动……只要我们不乱动,不泄露能量,它们可能发现不了我们。”
果然,那几个畸变体在撞击坑附近徘徊了一会儿,没有发现更多异常,便又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消失在了裂谷更深处的阴影里。
三人这才松了口气,瘫软在岩石凹陷处,剧烈地喘息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身体的剧痛交织在一起。
“检查伤势。”奥罗拉忍着痛,先看向塞莉丝塔。精灵的手臂和额头有擦伤,但最严重的是左腿不自然地弯曲,显然摔断了。
“我能处理。”塞莉丝塔脸色苍白,但眼神坚毅。她调动所剩不多的自然灵能,配合从“古木回廊”学到的生命编织技巧,开始引导断骨复位和肌肉修复。淡绿色的微光在她掌心闪烁,伴随着轻微的骨骼复位声,她的额头渗出更多冷汗,但断腿处扭曲的姿态开始慢慢恢复正常。
艾德里安主要是多处挫伤和轻微脑震荡,他快速给自己注射了一针从逃生舱带出的应急镇痛剂和抗辐射针剂。奥罗拉自己的伤势也不轻,肋骨可能出现了骨裂,内脏震荡,但她暂时无暇仔细处理,只是用“调和场”的微弱能量强行压制住最剧烈的疼痛,维持着基本的行动能力。
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更安全、更隐蔽的临时据点。这个岩石凹陷只能应急,无法防御,也不利于长期停留。
“我们必须探查一下这个裂谷。”奥罗拉透过岩石缝隙观察着外面昏暗的环境,“寻找水源、可能的洞穴,或者至少是易守难攻的地形。同时,要评估这里的‘凋零’污染程度和法则稳定性。”
休息了大约半个小时时,等塞莉丝塔的断腿初步稳定(仍需要时间完全愈合)后,三人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暂时的藏身处。奥罗拉走在最前面,将“三钥共鸣之证”握在手中,收敛光芒,仅用于感知环境。塞莉丝塔拄着一根临时找到的、相对坚固的枯木枝,艾德里安则警惕地拿着仅存的一把能量手枪(弹药极少)垫后。
裂谷内部光线昏暗,空气潮湿而浑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如同铁锈混合着腐殖质的怪味。地面松软,覆盖着厚厚的、颜色灰黑的腐殖层和苔藓,踩上去悄无声息。两侧岩壁上攀附着一些扭曲的、颜色黯淡的藤蔓植物,偶尔能看到一些散发着微弱荧光(多是病态的蓝绿色或暗红色)的真菌类生物。
他们的“弦之共鸣”感知在这里受到了很大干扰。无处不在的微弱“凋零”污染像一层薄雾,模糊了法则的清晰脉络。但奥罗拉还是尽力分辨着。她发现,这条裂谷的法则结构相对“惰性”,活性很低,这也是那些低级畸变体行动迟缓的原因之一。在一些岩壁缝隙或地底深处,她能感觉到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星球本身的、偏向“土石”和“稳定”属性的基础法则脉络,虽然同样虚弱,却并未被“凋零”完全侵蚀。
这是一个好坏参半的消息。坏处是环境死寂,不利于生机勃勃的“绿洲”生长;好处是法则相对稳定,不容易出现剧烈变动或隐藏着强大的主动攻击型“凋零”怪物,而且那些稳定的基础法则,或许可以作为“绿洲”种子最初的“锚点”。
他们沿着裂谷小心翼翼地向深处探索,避开了几处疑似有畸变体活动的区域(感知到微弱的灰红能量聚集),也发现了几处小水洼,但水质浑浊,含有可疑的沉淀物,不敢轻易饮用。
终于,在裂谷一处较为宽阔、岩壁向内凹陷形成一个小型天然石洞的地方,他们停下了脚步。石洞入口被几块崩塌的岩石和茂密的、颜色灰暗的蕨类植物部分遮挡,内部空间不大,但足够三人容身,且地势略高,相对干燥。最重要的是,奥罗拉在石洞深处的岩壁上,感知到了一道虽然微弱却异常纯净、持续不断的“水之法则”脉动!
“这里有地下泉水!”塞莉丝塔也感知到了那熟悉的水元素亲和力,尽管这股亲和力也带着一丝被压抑的虚弱。
他们清理了入口,进入石洞。洞内空气虽然依旧浑浊,但比外面好一些。在洞底一处岩缝中,果然有一小股清澈的泉水无声地渗出,在下方形成一个脸盆大小的石洼,然后又通过底部缝隙不知流向何处。泉水清凉,经艾德里安用仅剩的检测试纸初步检测,虽然含有微量矿物质和惰性尘埃,但“凋零”污染指标极低,勉强可以饮用和简单清洗。
“就是这里了。”奥罗拉做出了决定,“我们需要休整,处理伤势,然后……开始工作。”
他们将石洞简单布置成临时营地。用找到的干燥苔藓和枯枝(小心翼翼地检查过没有异常)铺成地铺,收集了少量相对干净的泉水。塞莉丝塔继续治疗腿伤,艾德里安则尝试用便携设备建立一个小型的、低功耗的侦测和预警场,覆盖洞口区域。
奥罗拉则独自坐在石洞最深处,面对那处泉眼,开始了她作为“园丁”在这片“腐土”上的第一次正式“诊断”。
她闭上眼,将“三钥共鸣之证”平放在膝上,左手轻触湿润的岩壁,右手则虚按在泉眼上方。她将心神彻底沉入,以泉水为切入点,尝试“倾听”这片土地更深层的“声音”。
她需要了解:这片裂谷区域的“凋零”污染具体形式和强度;残留的良性法则脉络有哪些,强度如何,分布如何;环境的能量循环是否彻底停滞;是否存在可以被“绿洲”种子利用的、尚未被污染的“能量节点”或“物质富集点”……
这是一个缓慢而细致的过程,如同医生在检查一个重症病人。她调动着“星陨湖”印记的沉淀去理解此地的“历史”与“现状”,运用“初始火种”的悖论感知去分析污染与秩序并存的矛盾点,借助“弦之共鸣”去梳理那些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法则“弦”。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塞莉丝塔的腿伤在灵能滋养下愈合了大半。艾德里安的预警场布设完毕,并开始尝试分析空气和土壤样本,为奥罗拉的感知提供数据补充。
不知过了多久,奥罗拉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中却闪烁着一种明悟的光芒。
“怎么样?”塞莉丝塔和艾德里安凑过来。
“情况……比预想的复杂,但并非毫无希望。”奥罗拉的声音带着疲惫,却也有一丝兴奋,“这里的‘凋零’污染是一种缓慢的‘惰性侵蚀’,如同慢性毒药,抑制生机,瓦解结构,但并未完全摧毁法则框架。地下深处,沿着这处泉眼的水脉和部分岩层,尚存着微弱但稳定的‘水’、‘土’、‘石’的基础法则脉络,它们被污染包围,却仍在顽强地‘呼吸’。”
“这处泉眼,以及我们脚下的这片岩层,就是这裂谷中,残存的、相对最‘干净’也最‘稳定’的法则节点。”她指着泉水和岩壁,“虽然微弱,但足以作为‘绿洲’种子最初的‘锚’和‘养分来源’。”
“你的意思是……”艾德里安眼睛一亮。
“我们就在这里,”奥罗拉环视这个简陋却给了他们暂时庇护的石洞,目光坚定,“开始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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