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内的气氛陡然从发现线索的振奋，转为遭遇未知的凝重。
“那‘注视’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塞莉丝塔仔细感应后确认，但眉宇间的忧色未褪，“但它存在过。给我的感觉……不像生物，更像某种……自动化的、深埋地下的防御机制或者监控系统的‘唤醒扫描’。”
艾德里安迅速调取并分析刚才所有监测数据，尤其是地脉能量流的异常波动。“捕捉到了！在脉冲发出后第53秒，从地核方向的上地幔与地壳交界处，一个理论上极不稳定的高温高压区域，反馈出一段持续时间0.01秒的、高度有序的逆向能量震颤。其编码方式……我从未见过，极度简洁、高效，目的性极强，就是纯粹的‘侦测-识别-记录’回路。它没有表现出攻击性，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灰烬摇篮’的地底，存在着一套独立于‘凋零’、甚至可能比‘林晚网络’遗迹更古老的自动化系统。”
“古老的地底自动化系统……”奥罗拉沉吟，“会不会是‘灰烬摇篮’原生文明，在‘凋零’到来甚至更早的某个史前时期，留下的终极防御或环境调控工程的一部分？因为我们的‘询问脉冲’触发了它的某种最低警戒阈值？”
“可能性很高。”艾德里安赞同，“好消息是，它似乎将我们判定为‘非威胁’或‘非目标’，没有进一步动作。坏消息是，我们不知道它的警戒规则，也不知道它是否与‘凋零’或‘守望之眼’有关联。今后的地脉活动必须更加谨慎。”
这个意外发现为探索蒙上了一层阴影，但也揭示了星球更深层的秘密。眼下，他们决定先处理相对明确的“守望之眼”线索。
根据回声信号，他们初步锁定了三处疑似点（包括最初的那个）。艾德里安优化算法后，又陆陆续续发现了另外五处非常微弱的、可能处于半休眠或严重损坏状态的疑似信号源。总共八处“守望之眼”遗迹，如同八颗沉默的星辰，分布在这颗饱受创伤的星球各处，大多位于地质古老稳定或能量异常的区域。
“八处……这不像随机散布，更像一个有计划的监控网络布局。”奥罗拉观察着艾德里安绘制出的、叠加在粗略星球地图上的遗迹分布图，“它们的位置，似乎与几个主要的原始大陆板块核心、最大的地脉汇聚节点，以及……几处‘凋零’污染源的原始爆发点，存在某种几何关联。”
“没错！”艾德里安兴奋地放大分析，“看这里，如果我们假设‘凋零’最初是从星球外轨道投下的侵蚀孢子或能量束，这几个遗迹的位置，恰好位于最可能的首波冲击点或关键生态节点的‘观测死角’或‘备份位置’！它们可能是在灾难发生后，甚至灾难发生前，就被布置好的‘星球状态监测与数据备份网络’！”
这个推断让三人精神一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些“守望之眼”内部，极有可能存储着“灰烬摇篮”被侵蚀前后的关键环境数据、生命图谱，甚至可能包括“凋零”的早期活动模式！这些信息，对于理解敌人、制定净化策略、乃至未来可能的重建，都无比珍贵！
更重要的是，其中某个遗迹里，很可能就存有那个“身份识别码”数据库。
“我们需要选择一处遗迹进行实体探索。”塞莉丝塔指向地图上距离他们最近（约3400公里）、且信号特征相对清晰稳定的一处，“这里，位于‘赤道隆起带’边缘的古老结晶山地。根据回声分析，其能量场完整度估计在60%以上，是相对理想的首次接触目标。”
实体探索意味着离开“地心火种”圣殿的保护，长途跋涉穿越污染区。风险巨大，但势在必行。
“探索队不能全部离开，圣殿需要留守。”奥罗拉做出决策，“塞莉丝塔，你留下，守护圣殿和‘束缚之核’，维持生命场域。你的灵能链接也能作为我们远程沟通和紧急回归的桥梁。我和艾德里安前往。”
塞莉丝塔虽有顾虑，但也明白这是最优安排。她的生命系能力在固定据点防御和支援上更具优势。
“我们需要交通工具，以及应对途中‘凋零’生物和环境的方案。”艾德里安开始规划，“可以利用圣殿储备的部分材料，结合‘大地脉动’催生的特种生物材质（如坚固的菌类甲壳或柔性藤蔓），制造一辆适应复杂地形的‘地行载具’。武器方面，我的能量枪械可以优化，奥罗拉你可以尝试将‘星火’之力附着在实体弹药或制造能量刃……”
就在他们紧锣密鼓地准备时，最初发现的那个“永寂荒原”遗迹，突然出现了新的变化！
一直监控其信号的艾德里安发出警示：“注意！‘永寂荒原’信标的信号模式改变了！从之前的规律脉冲，变为一种……间歇性的、强度起伏的波动，有点像……‘心跳’！而且，它对外围能量隔绝场做了微调，似乎在……‘准备接收’某种特定频段的返回信号？”
“难道……”奥罗拉心中一动，“我们之前的‘询问脉冲’，虽然没有直接与它对话，但被它识别为某种‘网络唤醒’或‘状态查询’指令？它现在进入了某种‘待命’或‘数据上传准备’状态？”
“如果是这样，”艾德里安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这可能是我们的机会！趁它‘门户稍开’，我们可以尝试发送一段精心构造的、模拟‘林晚网络’数据中心‘握手协议’和‘数据请求’的信号！不需要知道具体的Id，只需要让它‘认为’我们是合法的数据回收终端！如果能骗过它，我们或许能直接接收到它存储的部分数据，包括……它自己的Id和它指向的那个终极坐标！”
风险与机遇再次并存。欺骗一个古老的自动化系统，一旦失败，可能触发它的防御机制或永久锁死。
但若成功，他们或许就能绕过艰难的实体探索和数据库搜寻，直接拿到通往星海的“钥匙”。
奥罗拉与两位同伴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意。
“艾德里安，准备构造欺骗信号，模拟最可能的‘林晚网络’数据中心协议特征，以请求‘基础状态报告’和‘网络节点注册表备份’为名。”
“塞莉丝塔，加强圣殿防护，准备应对信号交互可能引发的任何能量反冲或意外。”
“而我，”奥罗拉握紧“新生之证”，眉心的星纹稳定燃烧，“将全力运转‘星火调和’，为这次‘欺诈’行动提供最纯净、最接近本源的‘林晚网络’法则共鸣掩护。”
一场与沉默遗迹的、隔着一万多公里的无声“对话”与“智斗”，即将开始。而星球地底深处，那未知的古老系统，是否仍在默默“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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