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感觉自己有些睡眠不足。
梦境中，露娜公主兴致勃勃地拉着他玩了一晚上的游戏。
一个巨大的轮盘被魔法凭空造出，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百种不同的游戏名称。
从飞行棋到真心话大冒险，从捉迷藏到一种程野从未听说过的小马国纸牌。
指针转动，停在哪，就玩什么。
昨晚，他们只玩了四种。
看着轮盘上还剩下的九十六个格子，程野有种不祥的预感。
恐怕这位精力旺盛的公主，在接下来的每一个夜晚，都不会让他安稳地睡觉。
不过，有她在，这枯燥压抑的软禁生活，倒也增添了几分意想不到的乐趣。
至少在梦里，他是自由的。
然而，现实中的气氛却与梦境截然相反。
尤其是紫悦，她脸上的烦闷神色一天比一天浓重。
曾经总是挂在脸上的温和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紧锁的眉头和紧抿的嘴唇。
特别是在每天的进餐时间。
当看到露娜公主毫不见外，十分自然地坐在程野身边，用蹄子碰碰他的胳膊。
小声分享着皇家书库里某个无聊的八卦时，紫悦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堵了一块石头。
露娜公主的态度有些太热情了。
而更让紫悦无法理解的是，宇宙公主对此竟视而不见。
自己的妹妹正在跟一个她口中极度危险的人类如此亲近，她却连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老师对人类的偏见，只针对自己和程野的友谊吗？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一个星期，紫悦终于抵达了忍耐的极限。
早餐时分，那根紧绷的弦，断了。
“老师，您现在的做法，我根本受不了！”
紫悦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椅子因她的动作而向后刮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
程野和露娜公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她。
紫悦的表情有些失控，紫色的眼眸里燃烧着压抑已久的怒火和痛苦。
“我连跟他正常说句话都不被允许，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生活，一成不变！”
“我感觉我就要发疯了！”
宇宙公主优雅地放下手中的刀叉，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眉头微微皱起。
“冷静，紫悦，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是几天没有跟他说话而已，你那里不是有我送给你的新书吗？”
“拿它们来打发时间，应该不至于太无聊。”
“可我现在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紫悦大声反驳，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每天都过得很痛苦！请您让我跟他离开这里！”
“不行。”
宇宙公主的回答干脆利落，不带丝毫回旋的余地。
“要离开的话，你一个马离开。”
“他作为皇家大使，必须留在这里。”
“那只是囚禁他的借口！”
紫悦终于说出了那句在心里盘桓已久的话，她伸出前蹄，直直地指向高坐主位的宇宙公主。
这个动作，无异于公开的挑衅。
宇宙公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周身散发出的威压让整个餐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紫悦！”
眼看局面就要彻底失控，一道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露娜公主从座位上站起，快步走到两马中间。
“冷静，紫悦，没什么好生气的。”
她先是安抚了一下情绪激动的紫悦，然后转向自己的姐姐。
“你也一样，姐姐。”
“只是说说话而已，又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
“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紫悦发疯，最后收获一个疯掉的学生吗？”
露娜公主走到宇宙公主身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她们姐妹俩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别因小失大，姐姐。”
“他们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生活，能发生什么事情呢？”
“而且现在我盯得很紧，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的。”
宇宙公主胸口剧烈起伏，深呼吸了好几次。
露娜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头即将喷发的怒火。
她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眼中的怒气也渐渐平息。
“你说得对，露娜。”
她看向还在一旁赌气，蹄子不安地刨着地毯的紫悦，语气努力放缓了一些。
“好吧，紫悦，让我们互相体谅对方的难处。”
宇宙公主的声音不再那么冰冷。
“我担心你跟他走得太近，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所以才想把你们分开。”
“现在想想，这么做对你的确有些不公平。”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措辞。
“那么，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能跟他有太亲密的接触。”
“包括，拥抱以上的肢体接触。”
宇宙公主的目光扫过紫悦，又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程野。
“你应该知道，你们现在只是朋友，而且是不同的物种。”
“想想看，你的哥哥闪耀盔甲，他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办？”
紫悦听懂了宇宙公主话语中的警告和威胁。
她本想脱口而出这是我的自由，但理智告诉她，这么说只会让刚刚缓和的局面再次崩盘，把宇宙公主彻底惹怒。
到那时，别说争取说话的权利，恐怕连见面的机会都会被剥夺。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压了下去。
“好的，我答应您，老师。”
紫悦垂下头，声音有些发闷。
“我不会做什么太亲密的举动，会保持应该有的距离。”
说完，她抬起头，看向程野。
对方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
但紫悦看到，他放在桌下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毕露。
他不是不想反驳，而是知道，在这种局面下，他作为人类说出的任何一句话，都可能变成引爆一切的炸药，让紫悦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好了，既然事情解决了，我们继续用餐吧。”
露娜公主适时地开口，用轻松的语气结束了这场紧张的对峙。
尴尬的晚餐终于结束。
在回房的路上，露娜悄悄地对宇宙公主说。
“姐姐，你放心去处理那些文件吧，监视工作我会完美履行的。”
宇宙公主点了点头，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她相信自己的妹妹，此刻，露娜是她唯一的盟友。
“拜托你了，露娜。”
“看好紫悦，别让她陷得更深。”
说完，宇宙公主便转身走向了她的书房，背影显得有些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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