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太少,难以推断。他摇了摇头,收起玉简。无论如何,先抵达坐标点附近再说。
接下来几日,林清舟白日赶路,夜晚便寻隐蔽处休息、感悟、修炼。他不再仅仅依靠遁光飞掠,有时也会徒步行走在戈壁滩上,用双脚丈量土地,感受大地的厚重与苍凉。他见过被风沙半掩的古老兽骨,遇到过顽强生长在石缝中的、开着紫色小花的不知名植物,也曾远远望见沙漠蜥蜴在炙热的沙地上急速窜过。
这一日傍晚,他正准备如常寻找歇脚处时,混沌神识忽然捕捉到前方数十里外,有微弱的灵力波动和人声传来。
他心中一动,收敛气息,悄然靠近。
只见在一小片难得的、有几棵低矮胡杨树的绿洲旁,驻扎着一个小型的商队。十余匹健壮的“沙驼兽”俯卧在地,正在反刍。七八个穿着防风沙皮袍的修士正在忙碌,有的在检查货物,有的在布置简单的预警阵法,有的在生火做饭。篝火上架着一口大锅,里面煮着浓稠的肉汤,香气随风飘来。
这些修士修为不高,为首的是一名满脸风霜的筑基后期老者,其余多是炼气期,只有两个中年汉子是筑基初期。他们显然是一个往来于北域与西漠边缘、进行小额贸易的底层商队,风尘仆仆,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眼神中透着商人的精明与生存的坚韧。
林清舟观察片刻,确认并无危险,便撤去了大部分隐匿,只维持着元婴初期的普通修为,主动显露出身形,朝着绿洲走去。
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商队的警惕。两名筑基初期的汉子立刻起身,手握上了腰间的法器,目光警惕地望来。那筑基后期的老者也放下手中的活计,眯起眼睛打量。
“诸位道友请了,”林清舟在十余丈外停下,拱了拱手,声音平和,“在下独行游历,路过此地,见有烟火,特来叨扰,不知可否借地歇息一晚?愿付些许灵石。”
他态度谦和,修为“不高不低”,看起来不像劫匪。老者神色稍缓,又仔细打量了他几眼,似乎判断出他确实只是路过修士,便点了点头,沙哑着嗓子道:“出门在外,互相行个方便。道友若不嫌弃此地简陋,自便就是。灵石就不必了,添双筷子的事。”
“多谢。”林清舟道了声谢,走到篝火旁一处稍远的位置坐下,既不过分靠近,显得唐突,也不过分疏离。
商队众人见他守礼,渐渐放松下来,继续各自忙活。很快,肉汤煮好,老者招呼众人用餐,也盛了一碗递给林清舟。汤里煮的是风干的沙兽肉和一些耐储存的根茎,味道粗犷,却别有一番风味,热气腾腾,驱散了戈壁夜间的寒意。
用餐间,老者自称姓韩,是这支小商队的头领,常年往返于北域“黑岩城”与西漠边缘的几个小型绿洲聚居点之间,贩运些生活物资、低阶丹药和特产材料。
林清舟自称姓林,是北域一介散修,欲往西漠深处游历,寻找一些特殊的炼器材料。
“西漠深处?”韩老闻言,放下木碗,摇了摇头,“林道友,不是老朽多嘴,那地方可不是善地。流沙海、鬼哭峡、赤焰山……个个都是要人命的绝地。别说你孤身一人,便是我们这些常跑边缘的老伙计,也轻易不敢深入。那里除了偶尔有不要命的高阶修士去探险,或者一些被追杀的亡命徒躲进去,基本见不到活人。而且最近……好像不太平。”
“不太平?”林清舟心中微动,面上露出好奇之色。
韩老压低了些声音:“我们前些日子从西边过来,听绿洲里的人议论,说流沙海那边,最近空间异常得厉害,经常无缘无故刮起黑色的沙暴,那沙暴邪门得很,据说能吞噬灵气,卷进去的人就没见出来过。还有人说,在黑风暴里,看到过巨大的、像宫殿又像废墟的影子,但一眨眼就没了,不知是海市蜃楼还是什么鬼东西。反正,现在往那边去的商队和修士,都少了很多。”
黑色的沙暴?吞噬灵气?宫殿废墟的影子?
林清舟心中凛然。这描述,倒是与“墟界”入口可能引发的异象有几分相似。难道坐标点附近的空间异常加剧了?
他不动声色,又询问了一些关于西漠风土、绿洲分布、以及可能存在的危险区域的信息。韩老等人久居此地,虽然修为不高,但经验丰富,知道不少实用的东西,比如如何辨别水源、躲避某些特有的沙暴妖兽、以及哪些绿洲聚居点相对安全可以补给等等。
林清舟认真听着,不时点头,偶尔也分享一些北域无关紧要的见闻作为交换。篝火噼啪,星光洒落,在这荒凉的戈壁之夜,一队为生计奔波的凡俗修士与一位追寻大道的独行者,进行着短暂而平和的交流。
夜深,众人各自休息。林清舟盘膝坐在自己的位置,闭目调息。商队布置的简易预警阵法在他眼中形同虚设,但他并未指出,只是悄然加强了自己周身的隐匿。
翌日清晨,商队早早收拾行装,准备继续向东赶往黑岩城。林清舟取出十块中品灵石,执意塞给韩老作为谢礼。韩老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又叮嘱了他几句小心,这才带着商队离去。
目送商队消失在戈壁晨雾中,林清舟收回目光,看向西方。
流沙海异动……看来,他的目的地,确实不平静。
但他眼中并无畏惧,只有一丝跃跃欲试的锐芒。
稍微辨认方向,他身形再次化作流光,朝着那片充满未知与挑战的浩瀚沙海,坚定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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