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的瞬间，沈亦已经起身。
那股盘踞在客厅的寒意并未消散，反而凝聚成一种无形的风暴，以他为中心，压得人喘不过气。
叶灵霜和萧辰甚至都感受到了呼吸的凝滞。
“师姐，跟我走。”
“好嘞！”白星收起手机，脸上的嬉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职业性的干练与冷酷。
“炎溪，萧辰，你们留下看家。”沈亦的指令简短而清晰，“别让任何人打扰到灵霜。”
炎溪和萧辰同时点头。
嗡——
车库里，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别墅，引擎的咆哮声撕裂了龙亭山的宁静。
白星一边开车，一边快速操作着车载平板。
“查到了，闹事的人叫李豪，外号‘豪哥’，城西一带的地痞头子，手底下养着几十号人，靠放贷和收保护费为生，有点小钱，但上不了台面。”
情报网的效率高得惊人。
“没什么背景，就是条仗着人多欺负老实人的疯狗。”白星的语气里带着不屑，“这种货色，脏了师弟你的手。”
沈亦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他身上的寒意，并非针对什么豪哥，也非针对即将到来的冲突。
而是因为李然的哭声。
那个总是怯生生跟在他身后，会因为他一句夸奖而脸红半天，单纯得像一张白纸的女孩，此刻正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承受着恐惧与绝望。
这种感觉，比面对皇影集团的阴谋，比面对秘境中的未知存在，更让他烦躁。
……
“幸福小馆”位于一条老旧的商业街，此刻，这份幸福早已被砸得稀碎。
餐馆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街坊，却没人敢上前。
店内，桌椅板凳翻倒一地，盘子碗筷的碎片铺满了地面。
李然的父亲李建国，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额角淌着血，被人一脚踹在膝弯，跪倒在地。他的妻子张慧被两个混混架着胳膊，哭得撕心裂肺。
七八个纹着劣质纹身的壮汉，将这一家三口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大金链子的胖子，正是豪哥。
他一只脚踩在李建国面前的桌子上，手里拿着一份合同，居高临下。
“老东西，给脸不要脸是吧？”豪哥用合同拍了拍李建国的脸，“十万块，买你这个破店，是你占了天大的便宜！再不签字，我可就不保证你这双手还能不能拿勺了！”
“你们这是抢劫！我们不卖！”李建国咬着牙，脖子上青筋暴起。
“抢劫？”豪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环顾四周，手下们立刻跟着哄笑起来。
“老子看上你的店，是给你面子！今天，这字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你们这群无赖！畜生！”
一道带着哭腔的怒斥声响起。
李然张开双臂，死死护在父母身前，她小脸煞白，身体因恐惧而剧烈颤抖，可她没有退缩。
豪哥的目光落在李然身上，原本不耐烦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贪婪的淫邪。
“哟，这小妞长得可真水灵。”他用猥琐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李然，“老东西，看不出来啊，还藏着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一个黄毛混混凑趣地大笑：“豪哥，我看这店不要也罢，让他拿女儿抵债得了！”
“哈哈哈，这个主意好！”
污言秽语如潮水般涌来，让李然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身影，穿过围观的人群，踏入了这片狼藉之中。
沈亦甚至没有看那群流氓一眼。
他穿过满地的碎片，径直走到李然身边，仿佛那些凶神恶煞的壮汉都只是空气。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女孩颤抖的肩膀。
这个简单的动作，像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堤坝，瞬间隔绝了所有的恐惧与恶意。
李然猛地回头，当她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所有的坚强瞬间崩塌。
“沈亦大哥……”
“我在。”
沈亦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足以安抚一切的力量。“然然，你也是一个修炼者了，怎么能让这帮人欺负？”安抚过后，沈亦有些无语的说到。
“我......怕打死人！”李然弱弱的回应，她自从踏入修炼者的世界后变化太大了，她并没有做好接受这种变化的准备。
沈亦：......
豪哥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
哪里来的小白脸，敢无视自己？
“小子，你他妈谁啊？想英雄救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他指着沈亦的鼻子破口大骂，“老子今天心情好，给你个机会，现在跪下磕三个头，然后滚蛋！不然，老子把你腿打断！”
他身后的混混们立刻围了上来，一个个摩拳擦掌，面露凶光。
然而，沈亦依旧没有看他。
他掏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沈亦按下了免提。
“彪哥吗？”
“是我。”
简短的两个字，让豪哥脸上的嚣张凝固了。
整个海城，敢用这种口气直呼“彪哥”这个名字的人，屈指可数。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底疯狂滋生。
沈亦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带点人过来收拾一下。”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足足三秒。
然后，一声仿佛能把手机听筒震碎的咆哮，从免提里轰然炸响！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哪个狗娘养的杂碎敢在沈先生您面前放肆！？”
彪哥的声音充满了惊恐、暴怒，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谄媚。
“沈先生！您在哪儿？告诉我地址！我马上滚过来！”
“老街，幸福小馆。”
“是是是！”电话那头的龙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都变了调，“李豪那个瞎了眼的狗东西是不是在您那儿！？沈先生！您把免提给他！！”
沈亦把手机朝向豪哥。
豪哥脸上的血色，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成了死人一般的惨白。
他听到了。
他全都听到了。
沈先生……
那个在海城地下世界，如同神明一般，连彪哥都要跪着仰望的存在。
“李豪！你他妈的死人啊！听不见吗！？”彪哥的怒吼再次传来，“老子给你十秒钟，立刻！马上！跪在沈先生面前！磕头谢罪！你要是敢让沈先生动一根手指头，老子把你全家都剁碎了喂狗！”
那声音里的恐惧，是装不出来的。
豪哥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花衬衫。
他终于抬起头，第一次真正地、认真地去看那个被他威胁要打断腿的年轻人。
对方也正看着他，那双眸子平静无波，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豪哥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想起了关于“沈先生”的那些传说……
他惹到了神仙。
不，他惹到了比神仙更恐怖的存在。
“扑通！”
豪哥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肥胖的身体，整个人直挺挺地瘫跪在地板的碎瓷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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