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处理好一切，画室的门锁就传来了转动声。
南京九推门进来，目光直接落在她身上：“怎么在画室待这么久？”
他走近，很自然地伸手想搂她。
宁肆意心里一咯噔，侧身避开，指了指画架上半成品的画，勉强笑笑：“就是突然有灵感，想画两笔。你忙完了？”
他手悬在半空，挑了挑眉，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视线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最后定格在她那双藏了秘密的眼睛。
“嗯，忙完了。”他应了一声，目光在画室里转了一圈，又回到她身上，语气软了点：“苏晚来了，在楼下客厅。她还带了个人来。”
宁肆意有些意外，跟着南京九下楼，看见苏晚和一个穿着中式褂子，精神矍铄的老者坐在那里。
“宁姐姐！”苏晚见到她，立刻起身迎上来，拉着她的手低声快速解释。
“这位是陈老先生，我费了好大力气才请动的，据说对很多……嗯……奇怪的状况特别有办法。”
她眼神里带着期待，还有一丝恳求。
宁肆意立刻懂了，心头一暖，轻轻回握苏晚的手，对老先生礼貌点头：“陈老先生，麻烦您了。”
陈老先生须发皆白，目光却异常清亮。
他示意宁肆意坐下，手指搭上她的腕脉。
起初还算平静，但很快，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指下的脉搏时而清晰，时而飘忽，这种脉象他从来没见过。
时间越久，他脸色越凝重。
最后，他慢慢收回手，深深叹了口气，看向宁肆意和旁边紧盯着他的南京九，摇了摇头：
“姑娘，老夫就直说了。你这…不是病，没药可医。是‘缘分’到头了，强留不住啊。”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苏晚脸色瞬间白了，急切地上前一步：“陈老，您再仔细看看！或者有没有什么方子可以试试？无论多珍贵的药材我们都能找到！”
陈老只是怜悯地看着她，再次摇头：“非人力可为。”
一直没说话的南京九突然站了起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冷了下去。
“可以了。”他声音冰冷地打断还想再争取的苏晚，直接对陈老下了逐客令，“李叔，送客。”
他的反应快得让宁肆意和苏晚都愣了一下。
陈老似乎也并不意外，只是对着宁肆意微微颔首，便跟着李叔离开了。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气氛凝滞。
苏晚看着南京九冷漠的侧脸，又是懊恼又是不甘：“南总，我……”
“你的心意，她知道了。”南京九打断她，他的目光落在宁肆意安静而苍白的脸上。
声音里透出一种深深的疲惫，那是一种尝试过所有方法后依然无能为力的绝望。
他再看向苏晚时，眼神里第一次没有了以往的疏离和冰冷。
“以后……有空就多来陪她说说话吧。这样，就够了。”
这句近乎妥协的话，比任何怒吼都让苏晚感到心惊。
她看着眼前这个一向强势霸道的男人，此刻却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终于明白，他并非不抱希望，而是早就试遍了所有方法，现在才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
苏晚喉头哽咽，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宁肆意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南京九垂在身侧，微微攥紧的拳头。
南京九立刻反手紧紧握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让她觉得疼。
.
自那天后，南京九几乎把所有的公司事务都推给了下属，全心全意地扮演着“准爸爸”和“完美丈夫”的角色。
他会在清晨阳光最好时，耐心地为宁肆意按摩有些浮肿的小腿。
会在午后陪她在花园散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仿佛她是易碎的琉璃。
每晚临睡前，他一定会端来一杯温热的牛奶，亲眼看着她喝下，然后拿着童话书，用低沉温柔的嗓音，对着她尚且平坦的小腹，讲述一个个幼稚却充满爱意的故事。
“宝宝，今天爸爸给你讲小王子和他的玫瑰花……”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小腹，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宁肆意看着他努力营造出的平静与温馨，心里酸涩不已。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短暂的消失，都能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恐。
但他总是迅速压下，转而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喃喃自语般地说：“没事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不会让你们有事。”
他在用尽全力维持着这个脆弱的平衡，仿佛这样就能骗过命运。
然而，平衡还是被打破了。
这天下午，宁肆意在午睡中，毫无预兆地再次长时间消失。
不同于以往几分钟或几小时，这一次，南京九守着空荡荡的床，从天亮等到天黑，再等到深夜，那个熟悉的身影始终没有回来。
恐惧像冰水一样淹没了他。
他甚至再次划开了刚刚愈合的手腕，任由鲜血流淌，对着空气嘶吼，威胁，哀求……但这一次，奇迹没有发生。
当宁肆意的身影终于在第二天凌晨，由虚转实，重新出现在卧室床边时，她已经虚弱得几乎站立不稳。
一直像困兽般守在房间里的南京九，猛地冲过去，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他好久说不出话，只是身体在剧烈地颤抖，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浸湿了她肩头的衣衫。
宁肆意被他勒得生疼，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崩溃的情绪，她心疼地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为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
“告诉我为什么！连我们的孩子都绑不住你吗？是不是要我这条命？你说！到底要怎样……你才能留下来！”
宁肆意被他话语里的绝望刺痛。
她指尖轻轻抚过他紧绷的脊背，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无力：
“不是的，京九……不是孩子或者你的命的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是规则……时间到了，就像……就像订好的闹钟，总会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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