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斜斜地洒进仁德堂中药房，为满墙的百子柜镀上一层金边。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正趴在桌上打瞌睡，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
老张，快来帮忙。
孙胖子在柜台后，扯着嗓子喊，圆滚滚的肚皮，顶在药柜上，活像一尊弥勒佛。
中年男子这才慢悠悠的伸个懒腰起身，还带着一丝起床气。
看其面容，正是前世的张阳，且已是年近半百的张阳。
只见他悠悠的回了一句：
“胖子，一大早就叫魂呢？”
孙胖子手里举着个红绸布包，神秘兮兮地眨眨眼。
张阳会意一笑，突然默契地配合：哎呀，这可是百年老山参啊！
新来的实习生小李立刻凑过来，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
真的吗？我能看看吗？
孙胖子郑重其事地解开红布——里面赫然是一根胡萝卜，还精心雕刻了参须。
小李的表情，从震惊到困惑，再到哭笑不得。
此时，张阳和孙胖子已经笑作一团，孙胖子圆滚滚的肚子一颤一颤，像装满水的皮球。
第23个上当的实习生。
张阳抹着笑出的眼泪，从抽屉里掏出个小本子记上一笔，这传统从我师父那辈就开始了。
你们这些老顽童。
柜台后的陈姨摇头，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小心我把你们俩当药材抓了，一个胖大海，一个老陈皮。
话说孙胖子，你这身材和你的名字可是差别越来越大了，小树，胖子，呵呵……
张阳正准备走向自己的工位，听到这话，眉头不由一愣。
“小树，孙小树。这名字怎么给我一种特别的熟悉感呢？”
“你俩认识那么多年，不熟悉才怪了？”
陈姨打趣张阳。
张阳回过神来，心想也是，天天见面，不熟悉才怪了。
于是也不再多想，继续行走。
路过晒药区时，顺手翻了翻竹筛里的枸杞。
这批枸杞晒得不错啊，红得跟孙胖子的酒糟鼻似的。
去你的！
孙胖子抓起一把茯苓扔过来，张阳灵活地躲开，茯苓砸在正在称药的李师傅背上。
李师傅头也不回：再加二钱茯苓是吧？我记下了。
小李好奇地凑到张阳身边：张师傅，李师傅好厉害呀？说来我和他还是本家呢？也不知道他的大名叫什么？”
“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如果让你二狗爷知道了，小心他跟你急。”
孙胖子接过话茬，小声的回答小李的疑问。
“二狗，李二狗。啊……”
张阳突然感到一阵头疼，好像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可是细细一想，除了头疼，又记不得到底是什么？
“张师傅，您怎么了？需要我带您去休息一下吗？”
一旁的实习生小李准备搀扶张阳。
张阳连连摆手，“我没事，可能就是昨晚没有休息好，有点头疼。”
“哦，好的，张师傅，那您能教我认认这些药吗？
瞧好了啊，
张阳随手拿起一包黑褐色颗粒，夜明砂，明目效果特别好。
哇，名字真有意境，是某种矿物吗？
蝙蝠的粪便。
小李的手猛地缩回，差点打翻药罐。
整个药房顿时爆发出大笑，连一向严肃的李师傅都抖着肩膀憋笑。
还有更厉害的呢，孙胖子坏笑着凑过来，人中黄知道是啥不？就是用...
孙胖子！
陈姨一声断喝，你敢说出来，今天午饭就别想加鸡腿。
张阳打算继续“指导”一下小李。
只见一位老大爷拄着拐杖进来：小伙子，我腰酸背痛...
张阳立刻上前查看一番，突然正色对老大爷说：
您这是肾气不足啊！
转身从药柜取药，杜仲补肾强腰，再加点肉苁蓉...
孙胖子在旁边小声补充：
沙漠人参，比胡萝卜强多了。
张阳瞪他一眼，继续一本正经：大爷，这肉苁蓉生长在沙漠，吸取天地精华...
其实就是寄生在梭梭根上的植物，孙胖子用只有同事能听到的声音嘀咕，跟寄生虫差不多。
大爷走后，张阳终于憋不住笑：
孙胖子，你迟早被投诉。
……
午休时分，张阳神秘兮兮地端出个保温壶：来来来，大家尝尝我新研制的十全大补汤
众人面露惊恐之色。
上次的养生茶让孙胖子跑了八趟厕所，上上次的安神汤让李师傅睡了整整一下午。
这次绝对没问题！
张阳信誓旦旦，就放了点黄芪、党参、枸杞...
陈姨狐疑地掀开盖子，一股难以名状的中药味道飘出来。
孙胖子捏着鼻子：
老张，你这锅汤应该改名叫十全大冒险
药房里又响起熟悉的哄笑声，阳光暖暖地照着这一室欢乐，仿佛连药材都沾染了笑意。
张阳看着这群朝夕相处的伙伴，心想：
明天，还得继续这个胡萝卜的恶作剧传统啊！
听说明天会来一个新的实习生，还是女的。
希望每天都有如此多的乐子。
……
“今天怎么总感觉有重要事情忘记了呢？”张阳下班回家的路上喃喃自语。
……
次日，张阳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在中药房里转悠。
不一会儿，刘主任带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来到中药房，径直走向张阳这边才停下。
“张师傅，这是新来的实习生，叫林书瑶，麻烦您带带她。”
“林书瑶，林书瑶……怎么这么熟悉呢？”
张阳也惊诧不已，明明自己只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怎么会莫名的产生阵阵熟悉感，就好像很早之前就认识她了！
细想一下，却发现头又莫名的疼起来了……
本打算放弃继续想下去 ，脑海里又浮现出两个名字：
李二狗，孙小树，紧接着，林书瑶的名字也掺杂进来。
就这样，这三人的名字不断的徘徊在张阳的脑海里……
张阳的脑袋突然像是被一把榔头敲击一般，传来阵阵痛楚。
周围的环境也发生阵阵扭曲，周围的人好像在和张阳诉说着什么……
此时的张阳，根本无暇顾及其它，只是双手紧紧的捂着脑袋，发出低吼：
“我是谁？我在哪？……”
“啊……”
张阳终于清醒了过来，单膝跪地，全身满是汗水，感觉虚脱了一般。
原来自始至终，张阳一直都站在青铜门楼前面，那一道光芒，实际上是一道幻境考验。
那道光芒会映射考验者内心深处的欲望，让人沉浸在生活的点点滴滴当中而不自知，久而久之，就会被幻境所同化，意识沉沦。
最终的结果，无非就是神魂俱灭，肉身腐朽。
张阳抬头望向青铜门楼，只见在“玄霜境”匾额下凝成一行字：破妄者，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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