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入口处传来一阵喧闹。
周卫国和方天翼带着一营士兵回来了，他们身后跟着长长的车队，车上堆满了捆扎好的崭新军服、军鞋、钢盔，以及一箱箱沉甸甸的弹药。
士兵们脸上带着笑，看着这些新装备，眼神发亮。
几乎是前后脚，另一头，贼九和魏大勇也带着几辆板车回来了。
车上摞着宰杀好的整猪整羊，大筐的蔬菜，成袋的白面，还有几十个沉甸甸的酒坛子。
肉腥味和酒香混在一起，勾得营地里的士兵们不住地咽口水，眼睛都看直了。
周卫国上前敬礼汇报：“团长，东西都领回来了，数目对得上。”
魏大勇嗓门洪亮，拍着一个酒坛子，嘿嘿直笑：“团长，吃的喝的也置办齐了，管够！”
严明翊点了点头，目光扫过眼前黑压压、衣着杂乱的两千人。
时间紧迫，必须在饭前把架子先搭起来。
“卫国。”
“到！”
严明翊指着士兵们：“现在人手基本齐了。我把人交给你，趁炊事班做饭的功夫，进行临时编组。百人一队，先编起来。”
周卫国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领命：“明白！”
这对于曾经担任过团长的他来说，是轻车熟路的工作。
严明翊之所以能把他从中央军要过来，靠的就是萧山令的面子和周卫国自己的意愿。
周卫国自己，也心甘情愿留在这支新生的队伍里，他在严明翊身上看到了别处没有的东西。
周卫国转身，口令声清晰洪亮，调动周天翼以及几个原本特一营的军官做帮手，开始划分队伍。
场地上一时显得有些混乱，但效率很高。
两千人被快速打散，又重新聚合，很快二十个百人方阵的雏形就出来了。
细节的调整，比如军官任命、老兵新兵搭配，周卫国自会处理妥当。
严明翊看了一会，见周卫国掌控得住局面，便转身朝着临时搭建的厨房走去。
厨房这边更是忙得热火朝天，几口大行军锅冒着蒸汽，炊事兵正在处理刚运回来的肉食蔬菜。
那几十个酒坛子被堆放在角落。
严明翊指着旁边几个清洗干净用来盛水的大缸命令道：“来人，把这些酒，都倒进那几口空缸里。”
几个后勤兵立刻过来，拍开泥封，将坛子里的酒液“哗啦啦”地倒入缸中。
一股并不算太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
这个时代的土酿，度数本就不高，很多商家还会掺水，酒液看起来有些浑浊。
严明翊背着手，看似在监督他们工作，实则意念早已沉入灵泉空间。
就在一个后勤兵搬起最后一坛酒，视线被遮挡的刹那，他心神一动。
一股清澈无比、隐含着微弱生命能量的灵泉之水，无声无息地从他指尖引出，精准地注入几个酒缸之中。
水量控制得恰到好处，刚好与原本的酒液充分混合，色泽、气味都没有明显变化，只是稍微冲淡了一点酒味，但这在掺水普遍的酒里，根本不会引人怀疑。
做完这一切，他面色如常，吩咐了一句：“看好这些酒，等开饭再分。”然后便转身离开。
回到训练场时，周卫国那边的整编已经接近尾声。
新领回来的军装被分发下去，周卫国甚至下令，让所有人轮流去河边洗漱，剃头刮脸，把身上的污垢和晦气都洗掉。
这个过程花了些时间。
但当士兵们再次集合时，整个队伍的气质已然不同。
杂乱破旧的衣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色的新军装。
虽然面孔依旧黝黑粗糙，但剃干净了胡须头发，洗去了泥污，一双双眼睛在崭新的帽檐下，透出锐利的光。
他们按照百人队站立，纵使队列还不够绝对整齐，但那股沉寂而凝聚的气势，已经隐隐透出一股铁血锐气。
两千人鸦雀无声，站在夕阳余晖下，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严明翊一步步走上临时搭建的木台，目光缓缓扫过全场。
他看着这一张张变得清晰起来的面孔，看着这支初具雏形的队伍，胸中豪气顿生。
这是他的起点，他的根基，他必将以此为基础，打造出一支让鬼子闻风丧胆的铁血之师！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兄弟们！”
全场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从今天起，你们有了一个新的番号！国民革命军宪兵第一师，直属特种团！”
台下出现了一阵细微的骚动。
宪兵？
这两个字让很多来自各派系的老兵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宪兵~！那是抓军纪、管自己人的，甚至背后被人叫做“内战内行，外战外行”，他们怎么成了宪兵？
严明翊将下面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声音陡然提高：“但是！我们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只会对自己人耍横的军队警察！我们是拿枪杆子，真刀真枪跟小鬼子玩命的主力作战部队！”
他停顿了一下，众人消化一下：“我们的师长，是宪兵司令部副司令萧山令萧将军！但他给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杀敌！你们可以把自己理解为……古代的御林军，汉之羽林！”
汉之羽林！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中了许多不识字的士兵。
他们或许不懂太多大道理，但戏文里的故事、长辈口中的传说，让他们明白这四个字代表的荣耀和力量。
一瞬间不少人的胸膛下意识挺高了些。
严明翊的声音变得沉痛而愤怒：
“我大夏，上下五千年！何曾被人如此欺辱过？从来只有我们征伐四方，万国来朝！
可现在呢？
区区弹丸岛国的倭寇，敢开着铁船利炮，踏上我们的土地，烧我们的房子，杀我们的同胞！屠我们的城池！”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扫视着每一个人：
“这是耻辱！是天大的耻辱！是我们每一个穿着这身军装的人的耻辱！更是我们整个民族的耻辱！”
台下士兵们的呼吸粗重起来，眼睛开始发红，南京的惨剧，他们许多人亲身经历或耳闻，仇恨的火焰被瞬间点燃。
严明翊的声音逐渐变大：“耻辱，只有血能洗刷！必须要用小鬼子的血，才能洗干净！他们没多少人！我们大夏四万万人，十个换一个，都能换到他亡国灭种！”
他指着自己：“小鬼子没什么可怕的！我严明翊！南京突围出来，死在我手里的鬼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说着严明翊又指向周卫国、周天翼、魏大勇等人：“他们！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哪个手上没有几十条鬼子的人命？鬼子也是肉做的，一枪下去就是个窟窿，一刀下去脑袋就搬家！你们告诉我，小鬼子，可怕吗？”
台下两千人瞬间发出炸雷般的怒吼：“不可怕！”
严明翊吼道：“对！小鬼子不可怕！我们这里有两千人！每人杀十个鬼子，就是灭他两个师团！每人杀一百个，天皇的老窝都给他端了！”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高昂激越：
“昔年，汉有冠军侯霍去病，率大汉羽林郎，封狼居胥，铸就汉魂！打得匈奴不敢南下而牧马！今天，我们站在这里，继承了汉家的衣钵，决不能坠了先人的荣光，绝不能让汉魂蒙尘！”
严明翊目光灼灼，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我严明翊，此生别无他求，只为一件事——”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震天的咆哮：“重铸汉人荣光！！”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所有人心上！
短暂的死寂后，是火山般的爆发！
“重铸汉人荣光！”
周卫国红着眼睛嘶吼：“重铸汉人荣光！”
周天翼和特一营的老兵们在咆哮：“重铸汉人荣光！”
两千把嗓子汇聚成一股音浪，直冲云霄！
严明翊拔出腰间的汉剑指天怒喝：“犯我大夏者！虽远必诛！”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犯我大夏者！虽远必诛！”
严明翊的声音陡然拔高，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狰狞：“先拿小鬼子开刀！他们敢屠我南京，他日我必杀上东瀛岛！马踏东京！为死难的同胞——复仇！”
“复仇！复仇！复仇！”
全场彻底疯狂了，仇恨、愤怒、荣耀感交织在一起，燃烧着每一个人的血液。
严明翊举起双手，压下声浪，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吼出最终的目标：“复仇！”“复仇！”“复仇！”
一连三声，一声比一声高亢，一声比一声暴烈！
彻底点燃了所有人胸腔里积压的所有情绪！
士兵们挥动着拳头，声嘶力竭地呐喊：“杀光小鬼子！”
“重铸汉人荣光！”许多人脸上淌满了泪水，那不是悲伤，是极致的愤怒和被唤醒的血性！
激情过后，是盛大的宴席。
大盆的猪肉炖粉条，大筐的白面馒头，管够管饱。
每个士兵碗里都分到了掺着灵泉水的酒。
很多士兵已经几年没尝过肉味，吃得满嘴流油，眼眶发酸。
他们大口吃肉，大口喝着那略显寡淡却莫名让人浑身发热、精力恢复的“酒”。
灵泉水悄无声息地融入他们的身体，开始潜移默化地改善着他们长期营养不良的躯体，温养着暗伤。
虽然一次效果远不足以脱胎换骨，但那股暖洋洋的舒适感，却让他们觉得浑身是劲，仿佛连日奔波的疲惫都减轻了许多。
他们只以为是酒肉和团长那番话的作用，却不知那酒水里，藏着他们团长最大的秘密和馈赠。
斗志和希望，如同那熊熊燃烧的篝火，照亮了每一张坚毅的面孔。
严明翊站在台边，看着这一切。
汉魂已铸，利刃初成。
接下来的，就是最残酷的磨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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