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重庆，雾气尚未完全散去。
蒋介石的官邸内，何应钦与陈诚并排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两人手里都拿着一份相同的文件副本。
那是经过多方核实后，最终确认的关于宪兵第一军在缅甸勃固地区全歼小鬼子第十五军的详细战报。
何应钦上前一步，将文件轻轻放在桌面上：
“委座，缅甸前线，罗卓英转呈严明翊部发来的最终战果确认电报。
经反复核查，情报属实。宪兵第一军已于日前，成功光复勃固，并……基本全歼小鬼子第十五军司令部及其所属主力部队，击毙其司令官饭田祥二郎中将。”
蒋介石穿着一丝不苟的深色长衫，坐在高背椅上。
他闻言原本准备去拿文件的手在空中微微停顿了一下。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地扫过何应钦和陈诚的脸，似乎想从他们的表情中找到一丝不确定。
蒋介石再次确认：“饭田祥二郎也打死了？”
陈诚接口道，语气肯定：
“是，委座~！战报所述，已得到我军前线观察组及盟军情报渠道交叉证实。小鬼子第十五军已被全歼。”
蒋介石这才伸手拿起那份战报，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
他的眉头渐渐锁紧，嘴唇抿成一条坚硬的线条。
办公室里陷入了沉寂，只有他翻动纸张的沙沙声。
良久他放下战报，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击着。
他开口道，目光落在何应钦和陈诚身上：
“说说看，严明翊他是怎么做到的？用两个师的兵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吃掉日本人一个军？
就算这个第十五军是乙种师团为主，那也是三万多武装到牙齿的敌军，不是三万头猪！”
何应钦与陈诚对视一眼，显然对此已有准备。
何应钦清了清嗓子，开始陈述他们参谋本部初步分析后的结论：
“委座，我们认为，严明翊部能取得如此大捷，主要有以下三点原因：
第一，敌我战力对比，此消彼长。
小鬼子这个第十五军，下辖的第33师团、第55师团，均属乙种师团编制。
其炮兵、工兵、辎重等辅助兵力较甲种师团大为缩减，老兵比例也相对较低。
反观严明翊的宪兵第一军，其骨干源于曾在兰封、武汉等地与小鬼子精锐血战的老兵，尤其其核心的特种师，更是屡经恶战。
他们此前便有重创乃至成建制歼灭小鬼子甲种师团（如第六师团、第十四师团）部分部队的战绩。
以如此强军，对上小鬼子二线部队，优势明显。”
蒋介石微微颔首，这个理由符合他对小鬼子不同师团战斗力的认知。
陈诚接着说道：
“第二，战场态势，以逸待劳。
约翰军军在缅甸虽一败再败，但其撤退过程中的抵抗，以及前期在仰光、同古等地的战斗，客观上消耗了小鬼子第十五军的兵力、物资和锐气。
据情报显示，饭田所部在追击英军过程中，战线拉长，部队疲惫。
严明翊的宪兵第一军则是养精蓄锐已久，开赴缅甸后并未经历大的消耗，乃是以全盛之师，攻其疲惫之师，胜算自然大增。”
蒋介石再次点头：“嗯~！约翰人再不济，多少也能咬下小鬼子几块肉。严明翊战机抓的不错~！”
何应钦继续补充最关键的一点：
“第三，也是我们认为至关重要的一点，即是装备火力带来的碾压。
宪兵第一军虽缺乏重炮和坦克等重型装备，但其步兵部队换装了大量的美式自动武器。
据我们所知，其步兵班排一级，配备了远超常规数量的m1加兰德半自动步枪、勃朗宁自动步枪（bAR）、汤姆逊冲锋枪等。
这种密集的自动火力，在近距离交战中对小鬼子主要依赖的三八式栓动步枪，形成了绝对的优势。
小鬼子往往在接战之初，就被我军的猛烈火力压制，难以组织有效反击。
这种火力上的代差，极大地减少了攻坚和近战中的伤亡，加快了战斗进程。”
“美械……”蒋介石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靠在椅背上，沉吟了片刻。
何应钦和陈诚的分析，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很大程度上解释了勃固大捷的原因，也符合他所能理解的军事常识。
过于离奇的胜利总会让人不安，而一个合乎情理的解释则能让人心安。
蒋介石终于再次开口，语气缓和了许多：“敬之，辞修，你们的分析，很有道理。看来，这美式装备，确实不同凡响。”
他的思绪开始活络起来。
一个严明翊，靠着优先补充和私下渠道搞来的美械，就能将一个军的战斗力提升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若是他的中央军嫡系部队，能大规模、成建制地换装这类装备，那该是何等光景？
届时不仅对小鬼子作战将顺利得多，就是对内……他的目光扫过墙上的巨幅地图，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更深远的考量。
然而另一个念头也随之浮现，像一根细刺，扎在他的心头。
宪兵第一军展现出的战斗力，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甚至让他感到了一丝隐隐的不安。
这支部队，从成军到建功，速度太快，势头太猛。
严明翊此人，能力强，功劳大，但也因此……似乎有些难以掌控了。
一个军，短短时间，歼灭小鬼子一个军。
这种实力，放在国内任何一支地方部队身上，都足以让统帅部寝食难安。
虽然严明翊目前看来忠心可嘉，但权力需要平衡，绝不能出现一家独大、尾大不掉的局面。
他需要更多的“美械师”，需要打造完全听命于他、属于他嫡系的强大武力。
一方面是为了抗战，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制衡。
想到这里，蒋介石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蒋介石说道，语气变得坚定：“看来我们需要和罗斯福总统，好好地谈一谈了。关于美援，特别是武器装备的援助，必须加大力度，加快速度！我们要尽快组建我们自己的，更多的美械师！”
何应钦和陈诚立刻领会了蒋介石的意图，齐声应道：“是，委座！美械装备确实能极大提升我军战斗力。”
蒋介石点了点头，但眼神中的思虑并未散去。
他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可以先去忙了。
何应钦和陈诚敬礼后，退出了办公室。
房门轻轻关上后，蒋介石独自坐在椅子上，目光再次落在那份来自缅甸的战报上。
辉煌的战绩背后，是他对力量失衡的深深忌惮。
他低声自语：“宪兵第一军……严明翊……力量太盛，非国家之福啊~！”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或许在适当的时机，可以考虑将这支部队进行拆分。
将其骨干和装备分散补充到其他部队，或者将其扩编为两个乃至更多的军，分属不同的战区管辖。
既能削弱其过于集中的力量，又能将他们的经验和装备扩散开来，提升整体战力。
当然这一切都需要时机，也需要更周密的谋划。
眼下还是要依靠他们多打胜仗。
但未雨绸缪，这一步棋，已经在他心中埋下了种子。
他拿起桌上的专用电话，接通了侍从室：
“准备一下，我要与华盛顿方面，进行一次越洋通话。”
他必须亲自向罗斯福陈述利害，为大夏争取到更多的美械装备。
这不仅是为了抗战，也是为了他心中的那份制衡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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