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天尊…”
他艰难地诵念，
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血煞…冲霄…秽土…难封…”
每念出一个字，他脸上的血色就褪去一分，
仿佛生命正随着咒语被强行抽取。
“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
腐朽木轴转动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不是来自那扇被符纸勉强封住的作坊门，
而是…作坊深处！那扇通往庭院的、紧闭的门！
它，自己，向内，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隙！
没有光透出。
只有更加浓稠、更加冰冷的黑暗，
如同墨汁般从门缝里流淌出来！
随之涌出的，还有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
几乎化为实质的甜腥铁锈味！
这股味道瞬间压倒了作坊内原有的所有气息，
霸道地钻入每个人的鼻腔、肺腑，
带来一种灵魂被玷污的恶心感……
“来了…” 清虚子道士的咒语戛然而止，
眼中只剩下最深沉的绝望。
他手中的血符光芒剧烈闪烁，仿佛随时会熄灭。
陈薇抵着林修清太阳穴的枪口，
第一次，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她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被那门缝中溢出的冰冷冻结。
林修清强行压制着右眼的剧痛和血晶的躁动，
左眼死死盯着那道缓缓扩大的门缝！
血晶视野在疯狂预警，
那片粘稠的暗红光芒如同沸腾的岩浆，正从门后汹涌而出！
就在门缝开到一掌宽时，
异变陡生！
“嗡——！”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震动，
并非来自门后，而是来自作坊角落——
那个一直抱着破旧布娃娃、低着头，
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碎花裙子小女孩！
她一直安静得像个假人，
此刻，她那小小的身体却猛地挺直！
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
带着某种古老荒蛮气息的波动，
以她为中心，如同水波纹般猛地扩散开来。
这波动扫过之处，
空气中飘落的纸灰如同被无形的力场排斥，瞬间向外荡开。
连那门缝中流淌出的粘稠黑暗和甜腥气息，
都仿佛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冰冷波动短暂地阻滞了一瞬！
小女孩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了头。
长长的刘海向两边滑落，露出了她的脸。
没有眼睛。
眼眶的位置，
只有两个深不见底，
正在不断旋转的，
纯黑色旋涡！
旋涡中心，是无尽的虚无！
她怀里的那个破旧布娃娃，也同步抬起了头。
布娃娃原本缝制的、呆滞的黑纽扣眼睛，
此刻也化作了两个微缩版的，同样旋转着的纯黑旋涡。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仿佛源自生命本能，
那是比面对纸新娘更加原始的恐惧，
瞬间攫住了陈薇、清虚子，
甚至暂时压制了林修清右眼血晶的剧痛！
这…是什么东西？！
“嗬…” 小女孩那没有嘴唇的嘴巴
（或者说，整个下半张脸如同被橡皮擦抹去，只剩下光滑的皮肤）
微微开合了一下，发出一个毫无意义的、空洞的气音。
随着这个声音，她和她怀里的布娃娃，
四只纯黑漩涡般的“眼睛”，齐刷刷地、毫无感情地，
“看”向了那扇正在缓缓开启的庭院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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