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依旧敲打着车窗，仿佛连时间都被这场暴雨困住了。
苏棠说完那句话后便重新闭上了眼，像是真的睡着了，可她的手指还轻轻攥着顾砚的西装袖口，指节微微泛白。
那一句“我送给你”，轻如羽落，却重重地砸进了顾砚的心底。
他怔怔地看着她，目光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复杂，再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柔软。
他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孤独，也早就拒绝了信任与情感的牵绊。
可是此刻，他竟有些慌乱。
她怎么敢？
怎么敢这样轻易地说出这种话？
他不是个容易被打动的人，但他不得不承认，苏棠的话像是一把钥匙，轻轻撬开了他冰封已久的心门一角。
天快亮时，王司机拨来电话，说是救援车即将抵达，通行问题有望解决。
顾砚低声应了，挂断电话后没有立即叫醒苏棠，而是低头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动作轻得仿佛怕惊扰了一个梦境。
“也许……我可以试着收下。”他低声道，声音几乎不可闻。
这一刻，他的语气不再冰冷，甚至透出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外面的雨势渐渐减小，天空泛起淡淡的灰蓝色。
苏棠动了动睫毛，缓缓睁开眼，刚好对上顾砚正低头注视自己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滞了几秒。
“你醒了？”顾砚率先开口，语调恢复了些许疏离，但那份冷意已不似从前锋利。
“嗯。”苏棠轻轻点头，将西装叠好递还给他，“谢谢。”
他接过，却没有穿，只是随意搭在臂弯里。
“其实，我不是那种随便说喜欢的人。”她忽然又开口，语气平静却认真，“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如果一辈子都活在防备里，那未免太累了。”
她说完，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而我想试试看，让你不那么累。”
顾砚心头猛地一震。
他向来习惯掌控一切，掌控局面、掌控人心，甚至连情绪都不允许有一丝失控。
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正在一点点被这个女人带入一个未知的世界。
那里，没有防备，也没有算计。
只有她——和一句“我送给你”。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动摇的痕迹。
车子外传来脚步声，是王司机的声音：“总裁，救援车到了。”
顾砚回神，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苏棠，“走吧。”
她应了一声，系好安全带，准备下车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侧头看他一眼，轻声道：“你胃不好，别总是熬夜。”
这句话说得自然，却让顾砚心里一紧。
他没想到她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她不是随口关心，而是真的在意。
车子刚停下，她就推开门下了车，步伐轻快，背影纤细却又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力量。
顾砚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良久才收回视线。
车子重新启动，驶向市区。
车内比先前多了一份说不清的气息，像是某种东西悄然松动了。
到达顾宅后，苏棠准备上二楼回她的房间，却被一道声音叫住。
“早些休息。”
她怔住，回头望过去，只见顾砚站在客厅，神情依旧淡然，可那双幽深的眼睛里，却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柔软。
她点点头，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好。”
顾宅顶层的私人厨房里，负责每日晚间料理的厨师安娜却突然临时请假，说是家里出了急事。
林秘书急得团团转——顾砚习惯加班，每晚都需要一份精心准备的宵夜，尤其最近压力大，脾气也越发不好。
就在所有人都焦头烂额之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可以试试。”
苏棠默默走进了厨房。
厨房的灯光温柔地洒在瓷砖上，空气中浮着一层淡淡的桂花香。
苏棠站在灶台前，手腕翻动间将最后一勺糖撒入锅中。
她轻轻搅动着那锅熬煮得恰到好处的甜汤，眼神柔和，仿佛眼前不是顾氏顶层的私人厨房，而是自己家的小公寓里，弟弟躺在病床上，等她端去一碗温热的桂花莲子羹。
林秘书站在门口，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原本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让苏棠进来，可这女人一进厨房就像回到自家一样自然，不仅找到了所需的食材，动作还格外熟练。
“她真能行？”唐助理低声问身旁的助理厨师。
对方笑说：“之前就听说夫人很会做饭，反正材料都在，应该没问题。”
厨房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众人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
顾砚站在门口，一身深色西装，眉眼冷淡，像是随时会把擅自闯入的人赶出去。
他的视线落在苏棠身上，脚步顿了一下。
她穿着白色的围裙，长发随意扎起，背影专注又安静。
锅里飘出的香气，竟让他心头微微一颤。
“你在厨房里干什么？”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探究。
苏棠似乎早知道他会来，她没回头，只是舀了一勺汤，轻轻吹了吹，转身递给他。
“你小时候是不是也喝过这个？”她语气平静，却藏着一抹说不清的柔软。
顾砚接过碗，迟疑片刻，抿了一口。
甜而不腻，带着一丝清香，是他记忆中那种熟悉的味道。
他神色微动，眼神变得有些恍惚，“你怎么知道？”
苏棠笑了笑，轻声道：“我猜的，我弟弟住院前，最爱的就是这口甜汤。”
顾砚一顿，手中的瓷碗几乎要握紧。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
厨房外的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隐约的讨论声，是财务部在催促他开视频会议。
但他站在原地，没动。
林秘书识趣地退到门外，关上了厨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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