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的封赏余温尚在，南天门外的欢呼声仿佛还在耳边，一场早有预谋的风暴，便以最猛烈、最正式的方式，骤然降临！
这一日，并非大朝会，但凌霄宝殿却钟鸣鼎沸，气氛肃杀。以紫薇仙尊为首，超过三十位重量级仙尊、神君联名上奏，弹劾新任三界巡天督察使——张文韬！
弹劾的罪名，条条骇人听闻：
“其一，滥用职权，僭越礼法！以督察之名，行干预之实，地府轮回乃至高天道法则，岂容凡俗手段肆意篡改？其所谓‘智能调度’，实乃扰乱阴阳秩序，动摇三界根基！”
“其二，结党营私，培植势力！革新司已成其私器，网络基层，排斥异己，更与龙宫、凶兽乃至地府阴神往来密切，意欲何为？”
“其三，鼓吹功利，败坏风气！推行所谓‘绩效考核’，致使仙不修仙，僚不僚，人人逐利，个个争功，仙家逍遥之气荡然无存，长此以往，天庭与凡间市井何异？”
“其四，其心可诛，疑似域外天魔！其所用‘科学’、‘数据’等手段，迥异仙道正统，闻所未闻，更兼修行速度诡异，恐非本界生灵，乃域外天魔潜入，意图祸乱三界！”
……
一条条罪状，如同淬毒的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不仅否定我所有的功绩，更是要将我彻底打为“三界罪人”、“域外邪魔”，置于死地！
紫薇仙尊手持玉笏，立于殿中，声音沉凝，引动周天星辰之力，字字句句都带着庞大的威压和煽动性：“陛下！张文韬此子，看似有功，实为大害！其所行之事，无一不是在破坏天庭亿万年之稳定格局，挑战天道固有之秩序！若任其妄为，三界必生大乱！臣等恳请陛下，明察秋毫，罢黜其职，剥夺其权，严加查办，以正视听！”
三十多位高阶仙神同时躬身：“恳请陛下明察！”
声浪滚滚，震得殿内仙云翻腾。强大的压力，如同实质般向我所站立的位置挤压而来。许多中立仙官面色发白，低头不敢言语。革新派的几位仙官想要出声辩驳，却被那联合起来的气势压得难以开口。
整个凌霄宝殿，仿佛变成了审判我的法庭。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担忧，有冷漠，更有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玉帝端坐九龙椅，祥光下的面容看不出喜怒，只是平静地问道：“张爱卿，对于诸位仙卿所劾，你有何话说？”
我深吸一口气，迈步出列，面对那三十多位至少是大罗境界的仙尊神君，以及他们身后盘根错节的旧神势力，没有丝毫怯懦。
“陛下，臣，有话要说！”我声音清朗，同样传遍大殿，“紫薇仙尊与诸位所言，无非‘秩序’二字。然，臣想问，何为秩序？”
我目光扫过那些弹劾者：“是遇事推诿、效率低下、扼杀英才的秩序？是资源垄断、论资排辈、基层苦不堪言的秩序？还是地府轮回堵塞、亡魂哀嚎、怨气冲天的秩序？”
不等他们反驳，我直接让等候在殿外的文文，启动了“万界枢机”的远程投影功能。
巨大的水镜术再次亮起，但这次显示的，不再是某个部门的成绩，而是对比！
左边，是地府改革前，忘川河拥堵、孽镜台混乱、鬼差摸鱼、亡魂积压如山的景象数据；右边，是改革后，轮回井井然有序、鬼差高效办公、亡魂快速往生、地府功德收入飙升的数据图表！
“敢问紫薇仙尊，您所说的‘稳定格局’，就是左边这种‘秩序’吗？”我指着那触目惊心的对比，声音陡然提高，“若这是秩序，那这种秩序，不要也罢！”
“至于结党营私？”我冷笑，“革新司广纳贤才，唯才是举，何来结党？与龙宫合作，是为解决相柳之患；收容饕餮，是因其已改过自新，且立下大功；与地府往来，是为优化三界循环！若这算是结党，那紫薇仙尊门下弟子遍布各部司，又该当何论？”
“你！”一位紫薇派系的仙尊气得脸色发青。
“还有鼓吹功利，败坏风气？”我继续反击，语气带着讥讽，“按劳分配，奖励罚懒，此乃天地至理！让肯干事、能干事的人得到应有的回报，如何就成了败坏风气？难道让勤勉者与懈怠者同等对待，让创新者与守旧者一同沉沦，就是仙家逍遥？此乃最大的不公！”
我目光灼灼，看向玉帝，也看向所有仙官：“陛下，诸位仙僚！天庭非是一人之天庭，亦非少数人之天庭！乃是万仙之天庭，更是维系三界运转之枢纽！若天庭自身僵化腐朽，效率低下，如何统领三界？如何应对未来可能之危机？难道要等到大难临头，才来悔恨今日之固步自封吗？”
“强词夺理！”紫薇仙尊踏前一步，周身星辰环绕，道韵澎湃，试图以势压人，“巧舌如簧，也掩盖不了你践踏传统、动摇根基之事实！你所言危机，不过是危言耸听！天庭亿万年，什么风浪未曾见过？岂容你一小儿妄加揣测！”
“传统若非进步之基石，便是前进之枷锁！”我毫不退让，体内仙力运转，数据洞察能力催发到极致，解析着那庞大的星辰道韵压力，字字铿锵，“紫薇仙尊口口声声传统秩序，可曾见过‘万界枢机’一秒演算万法？可曾见过‘科学驱魔阵’净化相柳之毒？可曾见过大数据为月老牵线？时代在变，道亦在变！固守陈旧，不敢拥抱变化者，终将被时代抛弃！”
“放肆！”
“狂妄！”
旧神阵营一片呵斥。
而革新派和中立派中，不少仙官眼中却闪烁着思考的光芒。我的话，如同重锤，敲击在他们固有的观念上。
凌霄宝殿内，道韵碰撞，气势交锋，仿佛有两股无形的洪流在剧烈对冲！
“够了。”
就在局势剑拔弩张，几乎要失控之际，玉帝终于再次开口。平和的两个字，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瞬间抚平了殿内激荡的气息。
所有仙神，包括紫薇仙尊和我，都躬身静听。
玉帝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道：“张爱卿革新之举，虽有争议，然其心可勉，其功亦实。然，诸位仙卿所虑，亦不无道理。”
来了！各打五十大板！
“着，三界巡天督察使之权责不变，然，此后推行重大革新举措，需提前禀明，经朝议核准，方可施行。另，赐张爱卿悟道崖静修三月，沉淀心境，反思己过。”
“至于域外天魔之疑……”玉帝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祥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查无实据，不必再提。”
静修三月？看似惩罚，实为保护。让我暂时离开风暴中心，也让旧神势力无处发力。
“臣，领旨谢恩。”我躬身道。这个结果，不算好，但也不算最坏。
紫薇仙尊等人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完全满意，但玉帝已然决断，他们也不敢再强逼，只能阴沉着脸领旨。
退朝时，我与紫薇仙尊在殿门口擦肩而过。
他并未看我，只是留下一道冰冷的仙识传音：“悟道崖清静，张督察使正好可以想想，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有些底线，逾越的代价，你承受不起。”
我脚步未停，同样传音回去：“不劳仙尊挂心。张某行事，但求问心无愧。至于代价……仙尊还是先担心一下，旧秩序的黄昏，何时来临吧。”
走出凌霄宝殿，外面的天光有些刺眼。
凯旋的荣耀已成过去，弹劾的风波暂告段落。但我知道，我与旧神集团的战争，已经从暗处，彻底摆到了明面上。
悟道崖？正好。我也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地府之行的收获，来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将这盘棋，下得更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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