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西暖阁中，李丽质、李敬和长孙皇后说着体己话。
一年多不见，母女之间要说的话很是不少。
李敬的生母去世的早，跟高阳公主、豫章公主都是长孙皇后带大的，因此跟皇后也比较亲近。
长孙皇后看着两个闺女，一个变得肤色黝黑，一个看东西时眯着眼，心里那叫一个心疼。
听她们各自说了在岳州的经历，长孙皇后红着眼眶道，“金官怎么能如此对你们？”
“丽质堂堂公主，整日里在田地里辛劳。
敬儿，你看看你，整日苦读，眼睛都坏掉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金官跟你们阿耶都是一路货色，逮到人就往死里用！”
“他差你们几个女子帮手吗？居然如此苛待你们，不行，我得好好骂他一顿给你们出气！”
李丽质道，“阿娘，二哥也是为了我们好，没有他督促，我们兴许还过得浑浑噩噩呢，哪能学到那么多高深的学问？”
长孙皇后擦擦眼角，没好气道，“种地有什么高深学问？”
“我看金官就是拿你们做样子给其他人看，专挑自家人下手了！”
李敬听到这话，很想点头表示认同，附和着给李宽一些批判。
她就是李宽杀鸡儆猴的第一个受害者。
可话到嘴边却是张不开这个口。
凭心而论，李宽对她们这些妹妹相当够意思，只一个对她们与李佑一视同仁，她就找不到说李宽不好的理由。
不止是李佑有一份家业，李宽也给了她们这些妹妹一份产业，让她们有了决定自己命运的底气。
她取出自己的近视镜戴上，笑道，“母后，二哥其实没有苛待我们的。”
“我们虽是女子，二哥教授知识时对我们同样的有耐心。”
“阿姊所学的可不是种地，二哥让林双元把科学一脉所有关于农学的知识和技术教给阿姊，阿姊未来会是受人敬仰的农学家呢！”
李丽质道，“是啊，阿娘。我学农学是自愿的，我也想咱大唐的百姓都能吃饱饭，科学一脉的农学技术有这样的潜力。”
“农学是实用之学，想要把书本上的知识融会贯通，不能总待在书斋里。
再说了，我只是在试验田里做育苗、选种的工作，又不需要亲自耕田出大力，不辛苦的。”
“要说辛苦，小十一她们才是真的辛苦，提高班不仅每日要上五个时辰的课，如今还得带第二批游学班的课，有时候到下半夜才能休息，小十一的眼睛就是这么熬坏的呢！”
长孙皇后见两个闺女变得如此懂事，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你们今晚就在我这里就寝，你们回来的突然，给你们预备的寝殿还没收拾好，晚上的时候你们再跟我仔细说说金官一家和岳州的事情。”
李丽质点头道，“嗯，我们也想阿娘和兕子了......对了，这是二哥一家的照片，我们启程回来前才洗出来的。”
她打开自己的背包，翻出一个相册，“这里面还有游学班所有人的照片，有很多人没法回来，这两日得把照片和家书送到他们家中呢！”
长孙皇后看到了李宽家四个娃的合照，欢喜道，“金官有福啊，四个孩子都好看呢！”
“你们看......哪个是云升哪个是云栖？她们长的一模一样，不好分辨呢！”
李敬道，“眉间有颗红痣的是姐姐云升，妹妹云栖的手背上有块小胎记......”
她们正看相册的时候，李治抱着小兕子跑了进来。
“阿娘！阿娘！出事了！”李治喘着大气道，“房相和舅舅在丹凤门外面打起来了，房相的鼻子都被舅舅打出血了！”
“还有魏征好像也被舅舅打了，听王力士说，打架的还有江夏王叔和莒国公，阿耶好像很生气，把大兄和四哥都给禁足了！”
他怀里，小兕子拍着小手高兴的叫着，“打起来了！噢!打起来啊！”
长孙皇后听得有些懵，接过小兕子道，“外面下雪了你带妹妹往外面跑什么？”
“什么打起来了，你给我说清楚！”
李治也是听王存随口一说，哪里知道具体的情况，只能低着头不吭声。
李丽质和李敬对视一眼，同时点点头。
“阿娘，别为难稚奴了，让他去外面玩吧，我和小十一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李丽质给李治使个眼色，让他赶紧溜。
趁着长孙皇后没回过来神，李治立刻脚底抹油。
李敬抱起小兕子，塞给她一块奶糖，“兕子去找嬷嬷玩，姐姐一会儿去找你好不好？”
小兕子闻到奶糖的香甜味道，接过奶糖塞到嘴里，跟个小兔子似的一蹦一跳的去了隔壁。
长孙皇后见她们连小兕子都支走了，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兄长他们打架的事情，不会是跟两个闺女有关吧？
不可能的！
她们刚回来，怎么可能跟被搅和到这些事情里？
她正自我安慰的时候，李丽质道，“阿娘，不用担心，舅舅和房相他们都是有分寸的，出不了事。”
长孙皇后不可置信道，“他们打架真的与你们有关？”
李丽质点头，“大兄、焕表弟和我希望借科举的机会让舅舅彻底淡出朝堂，小十一、程双、汉王书、令武表弟、张大象、房俊、魏叔瑜等人都是在配合我们。”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我们刚行动，才不到半天就起效了。”
“阿娘，如果您也希望舅舅一家能够功成身退，就帮帮我们。”
“阿耶那里还要您出面，才有可能坚定阿耶的决心。”
“阿娘，没有提前和您商量是我们的错，不过既然计划已经开始，那就不能停！”
李敬附和道，“母后，大兄和四哥如何争斗都是皇族内部的事务，长孙家绝对不能深度参与。”
“这样的机会很难得，大兄他们计划了很长时间，还请母后帮我们一把，对您，对我们，对长孙家都有好处的。”
长孙皇后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眼前的两个闺女的面孔在她眼中逐渐变得扭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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