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龄为何在此时对李道彦这等皇族下手？”
“难不成玄龄也跟辅机一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世民有些想不通。
但是他绝对信任房玄龄，不认为房玄龄会对他有什么不忠的想法。
他想找房玄龄来当面问问，可是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房玄龄既然拐弯抹角的通过于志宁来弹劾李道彦，说明他肯定有什么苦衷。
君臣多年，李世民也要照顾老臣的感受。
“李君羡！”
“臣在！”
“玄龄近来有何异常？”
“回禀圣人，一路行来，房相伴随圣人左右，并无任何异常。
不过五日前在洪泽驿馆，房相与房二郎私谈许久，二人谈话内容，臣不知。”
“房俊？
我知道了，你退下，唤苏烈过来。”
李世民思索着。
若是房遗爱传话，那么要动李道彦的就可能是大小子或者二小子，房玄龄只不过是顺手推一把而已。
李道彦的确有些不像话，仗着皇族身份在地方上胡作非为。
李道宗和李孝恭只是表面上的自污，真正的黑料并不多。
李道彦不同。
这是个真混球。
灭吐谷浑之战的时候，这家伙就因为一些利益问题，搞的几个羌人部落临阵反叛，险些贻误战机，让大军蒙受了不小的损失。
在晋阳，这家伙连续几年大肆圈地，搞得太原之地乌烟瘴气。
看在李神通的面子上，李世民只是敲打了他一下，让他收敛些。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不知悔改，变本加厉，找死！
只是眼下李道彦的用处还很多，他又是皇族身份，不太好即刻处置。
如果是李承乾或是李宽要动他，只能说明这家伙碰到了他们的麻劲儿上了。
思来想去，李世民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这家伙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李承乾哥俩是绝对不会因为李道彦的私德问题动怒的。
苏定方来到皇帝的楼船上，心中有些忐忑。
他长期在岳州练兵，名义上火器营是皇帝亲卫军，可是皇帝似乎对他训练出来的部队并不太满意。
他有些拿不准皇帝突然召见自己的目的。
李世民见他拘谨，笑容和煦道，“定方啊，火器营军容高盛，军纪严明，我很满意。
不过军容不等于战力，我听说火器营的新式火枪阵威力不小，你选个时机，给我演示一番。”
一听皇帝不是问责，而是要检验火器营的战斗力，苏定方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火器营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有多强的战斗力，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陛下，火器营的武备虽然还未完全齐备，但第一、第二队的六百火枪手已然成军。”
“臣不敢说这六百人天下无敌，可单论防御作战，臣敢保证，除了楚王府卫队和南北两支舰队，没有两千以上的精锐重骑，任谁都无法突破火器营的防御。”
他这话说得已经很保守了。
别看火器营装备的只是前装燧发枪，但是因为火枪和弹药的生产工艺达到了这类枪械的顶峰，六百余名熟练射手完全可以在三百米内打出绝对的火力封锁网，任何轻装部队想要冲破他们的火力网都不可能。
人会恐惧的，没人会傻到冒着枪林弹雨送死的程度。
前装滑膛燧发枪远距离上对重甲目标的毁伤效果差一些，可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轻易拿出大批的重甲呢？
李世民知道苏定方谨慎的性格，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证明，火器营的战斗力绝对不一般。
苏定方排除楚王府卫队和江南、江北两支舰队的原因无非是这三支部队有大量的重火力。
重火力对轻武器就是碾压局，无解的。
不过他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么长时间，火器营的装备都没有配齐。
据他所知，李宽那边都能批量生产火炮那种大家伙了，还有那种射程、威力、精度都拉满的先进枪械，为什么却迟迟搞不定两千来支更简单的前装燧发枪。
听到皇帝的问题，苏定方迟疑起来。
他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也向楚王反映过这个问题，楚王给出的答复要么是产能不足，要么是原料不足。
他不知道楚王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李世民见状，说道，“不用顾及什么，朕这里还有你不能说的话？”
苏定方得了皇帝的保证，才说道，“回禀陛下，楚王殿下的意思是产能不足，原料不足。”
“臣之所见，殿下将多数产能和原料都倾斜给了江南和江北舰队，火器营若是要将武备满员，怕是要再等半年。”
“产能不足朕明白，楚王倾斜舰队是朕的授意，只是这个原料不足是何意？”李世民问道。
五岭矿区的十多个矿口已经开始投入生产，潭州冶监和萍乡冶监在不停的增加炼铁炉和炼铜炉的数量，李宽手里又有大批的铜钱，钢铁和铜这样的原料应该不缺才是。
造一门炮、一杆枪才能消耗多少铜铁？
苏定方想了想，说道，“臣听荆王殿下说过一嘴，好像是铅、锡、镍三种原料的供应出了问题，再多的，臣便不知了。”
李世民皱眉，“这三种原料的用途你可知晓？”
“铅可以用来制造什么硫化物，据房俊说，普通的硫磺不够纯净，会影响火药的威力，要用什么法子提纯精炼。
这些臣不懂，不过铅在军中主要用来做弹药，弹药消耗量很大，铜太贵、钢铁太硬，弹头最好用铅合金来制造。”
“锡的用途好像是焊接、防潮之类，火枪所用的板簧里好像就有不少锡。
镍是防锈的，这一点臣可以肯定。
火器营最新装备的八十支火枪在江南潮湿的环境里要比前几批的火枪更耐锈蚀。”
李世民又问了一些关于火器的问题，心里已经基本上有数了。
让苏定方退下，他又叫来了李君羡。
“让百骑司去查一查李道彦跟铅山冶监、弋阳令、余水巡检、贵溪令亲族、贵溪孙家之间有何联系。”
李君羡道，“圣人，这个不用查，臣知晓一些。”
李世民皱眉，“李道彦是不是跟这些势力牵扯一起，倒卖囤积铅、锡等矿物？”
“圣人慧眼！”李君羡小拍了一下皇帝的马屁，说道，“今年初，李道彦纳了贵溪孙家的次女为妾，贵溪孙家和新任贵溪令连何借此攀上高枝，走李道彦的路子拿下了铅山冶监。”
“此后铅山冶监连连减产，说是出了几次矿难，实则那些铅料和锡料都被倒卖给了天竺和吐蕃，倭国人也买了不少，最后流入了百济，变成了他们仿造的开元通宝。”
李世民猛的一拍桌子，冷声道，“那他的确有取死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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