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密道尽头突然传来“叮铃”一声——是黑甲卫马鞍上的铜铃,原是沈从安为了区分“复刻骑”设的记号,此刻却成了催命符。
十几个黑甲卫从两侧的松林里冲出来,长刀在雪光下泛着冷光,为首的汉子满脸横肉,腰间挂着块刻“沈”字的铜牌,是沈从安亲授的“搜捕令牌”。
“赵烈!果然是你!没想到你居然躲到北境十六年!害得我们好找!你身边的那位,莫不是镇北王的小孽种,长得还挺像……总算等到你们了!”
为首的黑甲卫统领魏三咧嘴笑,露出黄牙,“沈大人有令,活捉这丫头,赏百两黄金;反抗者,格杀勿论!”
阿璃从马腹后探出头,眼里没有惧色,反而攥紧了腰间的短刀——那是赵烈多年前教她用的,刀鞘上刻着极小的“燕”字。
“你们是沈从安的人?”她想起陈婆说的“沈贼最恨王爷,连孩子都不肯放过”,声音陡然冷了,“我爹护了北境十六年,你们却帮着奸贼作恶,不怕遭天谴?”
“天谴?”魏三嗤笑一声,挥刀指向赵烈,“燕云十八骑的余孽,当年柳寻那小子就是你护着逃的吧?今天正好,把你们俩的人头一起带回去,也算给沈大人交差!”
赵烈猛地拉满短弓,穿云箭“咻”地射出,接连射翻六个较近的黑甲卫后,第七枝箭直逼魏三的咽喉。
魏三反应极快,用长刀挡开,箭杆在刀身崩成碎片,却也震得他手臂发麻。
“找死!”魏三怒吼着挥刀冲来,身后的黑甲卫也跟着扑上,长刀劈向阿璃的马腿——他们知道,只要马倒了,这一老一小就没了退路。
“阿璃,往松树林躲!”赵烈拔出腰间的短刀,迎上最前面的黑甲卫。
连接三刀又砍翻三个黑甲卫!
刀刃相撞的脆响里,他想起三年前柳寻为护他挡箭的模样,左耳的牛角耳坠突然发烫,“柳寻,今天我替你看着,绝不会让少主出事!”
阿璃没躲。
她想起赵烈平日教导——“听风辨位需心静”,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子,深吸一口气,对着左侧的松枝掷去,石子掷出的力道精准如训练千百次般。
石子落地的声响刚起,就有个藏在树后的黑甲卫弩手暴露了位置。
“赵叔,左后方有弩手!”阿璃喊着,又摸出颗石子,精准砸中那弩手的手腕,弩箭“当啷”掉在雪地里。
赵烈趁机转身,短刀划开一个黑甲卫的咽喉,血溅在雪地上,像朵突然绽开的红梅。
他刚要去帮阿璃,却被魏三的长刀缠住。
魏三的刀沉,每一刀都带着劈山的力道,赵烈的右臂很快就麻了。
赵烈右臂旧伤乃吐蕃弯刀所致,阴雨天便发作,此刻剧痛如针刺,却强撑不退。
“就这点本事,还敢称燕云十八骑?”魏三狞笑着,长刀直劈赵烈的左肩。
赵烈侧身躲开,却被对方的刀柄砸中胸口,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松树上,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阿璃见状,突然翻身上马,对着魏三的马腿冲去。
她记得赵烈说过“马是骑兵的命”,伸手就去拽魏三的马缰绳。
魏三没想到这丫头这么敢拼,慌忙低头去推她,却没注意赵烈已经拉满了短弓——第二支穿云箭“咻”地射出,正好射穿魏三的马眼。
马痛嘶着栽倒,魏三从马背上摔下来,膝盖磕在石头上,血流了一地。
他刚要爬起来,阿璃已经跳下马,短刀抵住他的脖颈:“说!沈从安为什么要抓我?”
“呸!”魏三吐了口血沫,“沈大人要斩草除根!萧策当年杀了我哥,今天我就要用你的命,给我哥报仇!”
他突然发力,想夺阿璃的刀,却被赵烈一脚踩住手腕,骨头“咔嚓”一声响。
“你哥是魏峰?”赵烈的眼神冷了,“当年他跟着沈从安私通吐蕃,害死了多个燕云兄弟,死有余辜!”
他举起短刀,对着魏三的胸口刺去,“今天我替兄弟们报仇,也替北境的百姓,除了你这个败类!”
剩下的几名黑甲卫见统领死了,顿时慌了神。
赵烈趁机拉满短弓,第八支穿云箭射倒最前面的黑甲卫,阿璃则捡起地上的弩箭,对着逃窜的黑甲卫射去——她虽没学过弩,却凭着听风辨位的本事,精准射中一个人的腿。
“别让他们跑了!”赵烈喊着,冲上去与余下的黑甲卫近战。
短刀不够长,他就用松枝当武器,折断的枯枝带着松油,戳进一个黑甲卫的眼睛里;阿璃则绕到黑甲卫身后,用短刀划他们的脚踝,让他们失去平衡。
雪越下越大,染血的雪粒落在两人身上,却没挡住他们的动作。
最后一个黑甲卫想往密道外逃,赵烈猛地掷出短刀,刀身穿透那人的后背,钉在松树上。
密道里终于安静了,只剩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风雪刮过松林的声响。
赵烈走到魏三的尸体旁,从他腰间摸出那块“沈”字铜牌,用力掰成两半:“柳寻,兄弟们,今天我没给燕云十八骑丢脸。”
阿璃蹲在雪地里,看着满是血迹的双手,指尖微微发抖。
赵烈走过来,没有立刻用雪帮她擦手,而是沉声问:“丫头,怕的不是血,是什么?”
阿璃抬起头,眼里有劫后余生的悸动,更有一丝迷茫:“赵叔,他们…也是北境人。为何要自相残杀?我们非要…这样吗?”
赵烈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狼吃羊,是天性。沈从安让他们变成了狼,去咬自己的乡亲。我们拔刀,不是为了变成更凶的狼,是为了把圈里的羊护住,把走歪的狼打醒。若有一天不用拔刀就能护住想护的,那才是你爹盼的太平。”
赵烈走过来,蹲下身,用干净的雪帮她擦手:“怕了?”
“不怕。”阿璃摇摇头,眼里闪着光,“您说过,咱们燕云十八骑,对付恶人不能心软。只是……他们也是北境人,为什么要帮沈从安害百姓?”
“因为他们眼里只有仇恨和黄金,忘了北境的雪是怎么冷的,忘了王爷是怎么护他们的。”
“好丫头,多亏你!” 赵烈摸了摸她的头,心里第一次觉得,这少主不再是需要保护的孩子。
赵烈把掰碎的铜牌扔进雪地里,“以后你会遇到更多这样的人,但只要咱们记着‘护民’的道理,就不会走岔路。”
两人收拾好东西,换上干净的衣服后重新上马。
马蹄踩在染血的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往“老刀酒馆”的方向去。
阿璃摸了摸怀里的狼图腾玉佩,突然开口:“赵叔,刚才我好像听到柳寻叔叔的声音了,他是不是在保佑咱们?”
赵烈抬头看向远处的雪雾,左耳的牛角耳坠晃了晃,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是,他一直在。咱们得快点走,别让张叔等急了。”
风雪还在刮,却好像比刚才暖了些。
密道深处,那半截“沈”字铜牌被雪慢慢盖住,而燕云十八骑的故事,正随着这对老少的马蹄声,在北境的雪地里,续写着新的篇章。
临近分叉路口,赵烈指着前面不远处说道:“少主,前面不远就是你张猛叔开的‘老刀酒馆’,我还得往汴梁。就此别过,少主多保重!”
赵烈要去完成柳寻的遗愿,要帮红妆解开束缚,联络燕云十八骑余下旧部,更要为阿璃铺一条能光明正大站在北境土地上的路。
阿璃点点关:“赵叔一路保重!”
远处杂货铺里,陈婆则轻轻摸着怀里的婴儿内衬,喃喃道:“王爷,苏凝姑娘,阿璃长大了,咱们没辜负你们的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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