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恒原本还气势汹汹质问元熙，闻言语气骤然放软，眼底浮起困惑：“什么咖啡厅？什么妻子？”
元熙没想到他会否认，扯了扯嘴角，笑意却没到眼底：“那位小姐看着气质出众，大方得体，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出身，你...你家应该也很满意吧。当然你不喜欢的话，也会有其他门当户对的千金可以选择。”
“我没有想过与你的未来会走多远。很小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没有人能够真正一辈子陪伴另一个人，每个人都是其他人生命中的过客。但是这不代表我现在就能接受和她们一起同行。”
许恒明白，她知道了柳云的事。
“你那天在哪里？”
原来周雪的事仅仅是个引子，原来她心底的那根刺是柳云，原来那天到处找不着她，不仅仅是手机没电去散步了，原来他忽略了她真正的情绪。
许恒有些庆幸
“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是你想的那样。” 许恒抓住她肩膀，指腹碾过她锁骨处刚留下的齿痕，“我是见了她，但只为说清楚 —— 我不会和她交往，也不会听家里安排订婚，明白吗？”
元熙眼底骤然亮起微光，却又迅速被掩盖。
不是她，也会是其他人。
“南郊别墅的事是我考虑不周，之所以留了一段时间，是因为我需要她吸引其他人的目光，我不想把你过早曝光到大家面前。”许恒喉结滚动，指尖掐进她肩膀，“没错，一开始想把你藏在人群里，不被盯上，让所有人都注意不到你在我这里的分量，可我真的做不到……舍不得你受一点委屈，连误会都不行。没告诉你见柳云的事，是怕你乱想、怕你为这些破事操心。”
“你不知道，一旦你被冠上‘许恒的爱人’，除了让人羡慕的目光，也有常人难以承受的重担，甚至是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射来的暗箭。”
“元熙，你说你接受不了多人同行，我现在告诉你，自从有你之后，就没有其他人。我在赣城半个月，你不知道他们明里暗里安排了多少人，可是我都没有理会，因为我有你了。”
他的手抱住了她，用力带到自己怀里。
“你说没想过我们能走多远，是，我也没敢想。”许恒的力道渐渐又大了起来，攥紧她的手“可是，我在为我们能走下去而努力，我要将我们能走下去变得更有可能，并为之实现而付出我能付出的代价。元熙，你不能在我努力的时候抽身而去， 这对我不公平。”
“你说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带着裂痕，可是。” 许恒又捏住她下巴，逼她抬头看自己发红的眼眶，“你只要往前走一步，我就拼了命往前九十九步跨过那道裂痕。可你现在……” 他喉间滚过哽咽，“向后退了整整九十九步，元熙，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
“当初你为了给过你亲情的甜甜，花了整整四年多时间跑遍了京城每一个会所和酒吧；你去做服务员打扫卫生送酒陪笑，翻遍全网找她痕迹，你风雨不落的去给她家人定期打款，你骑着她留下的车缅怀着你们过去的时光。”
“那么我呢？我是谁？我是你的家人，是你最为亲近的爱人，是你这世上最能依靠的人，听到一些胡言乱语看到一些不切实际的画面，就轻易的放开我？”
他继续控诉着：“你做过那么多的手术，你给每一个患者送去希望，你于不可能当中去争取那万分之一的希望；现在你却如此轻易就放弃了我们----你都没有努力过，没有补救过，没有争取过，甚至都没有花过一秒问我事情的真假----元熙，你从没有爱过我。”
他心脏抽痛得几乎要从胸腔蹦出来，连眼角滑过的泪都毫无知觉。
元熙的眼泪夺眶而出，睫毛上挂着的泪珠砸在脸颊上又滑落进衣襟。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任由泪水在静默中流淌。
“你说话啊。”
“我害怕……” 她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许恒指腹轻擦拭着她颧骨上的泪痕：“怕什么？”
“我怕，有一天，你会突然就消失，会完全没有了踪影；或是有一天突然跟我说，你走吧，我要结婚了，我要过我原本要过的日子，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哽咽着：“或者你对我说，元熙，你留在我身边吧，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会给你吃给你喝给你想要的所有东西，只要你待在我身边，不要在意其他人。”她渐渐开始抽泣，“许恒，我受不了这个，我永远也不要有这一天。”
“我不想再有什么女人过来对我说，你晚上搂着睡觉的男人是我老公；我更不想有一天，一个孩子跑过来对我说，这是我爸爸，你是谁？”
“我害怕，我宁愿没有拥有过，也不想在一次次拥有后被剥夺而去。”
她终于嚎啕大哭起来。这场眼泪从咖啡厅外的偶遇到周雪对她的“祝福”，终究是落在了许恒面前。
她整个人被兜在许恒怀里，他的大手包裹着她的脸擦着泪，心被她哭的乱了分寸，却不再是刚才那种恐慌。
许恒活了快三十年，还是头一次体会到即将失去而带来的恐慌。
“不会的，熙熙，对你永远不会的。”他托住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泛红的眼睛：“我没法承诺说我们就能这么一辈子走下去--那是两个人努力的目标；但是熙熙，我能保证的是在有你的时候，有且只有你。”他轻轻拭去她眼角泪痣，声音发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无法左右自己的人生，那我也会亲口告诉你，‘对不起，我没办法陪你走下去了’。”
他把她的头贴在他胸口，那里的“咚咚”声让她安心。
“熙熙，我许恒并不是一个多好的人，但凡我不爱你，以你一直以来任性，我早就让你消失了。我做不到对所有人好，唯有你，我是愿意的。”
“熙熙，我的世界没法那么干净。” 他顿了顿，试图找到合适的词，“生意应酬、交际场合，迎来送往，身边常有行事不羁的人。身在局中，避免不了这些世俗气息，甚至有你不齿的一些事。但是，这是社会现象，我改变不了，我能对你承诺的，只能是与你在一起时，我再不会让自己 沾染上半分。”
怀里的人只是沉默，她原本该欢喜的。
“熙熙，这是我第一次对人求爱。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我的爱，我什么都有过，可是我只求你一颗真心，一颗干净且只属于我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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