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观音手里的手绢“啪嗒”掉在地上。
她僵在原地，耳根子烧得滚烫，心头像揣了只乱窜的兔子，突突直跳。
她猛地抬头，慌得连连摆手，声音都发颤：
“使不得使不得！
陛下万万不可说这等话！”
杨浩见状，忽然咧嘴一笑，抬手挠了挠头，脸上的“真诚”瞬间散了，换成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哈哈，世子妃莫慌！
朕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朕是瞧着你心性通透，想与你做个知己，闲来无事说说话罢了！”
看着郑观音慌得手足无措的模样，杨浩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这郑观音的下场他门儿清：
玄武门那刀光血影一过，李建成的脑袋搬了家，五个崽儿也没一个能活。
就剩她守着长乐门那冷院子，青灯古佛熬了五十年，熬成个枯槁老婆子。
他盯着郑观音那张还带着惊惶的脸，心里头泛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这女人往后的日子，苦得能拧出泪来。
一股沉甸甸的念头在心底生根发芽。
不行，老子既然来了，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得那般下场。
他暗自咬牙，心里头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不止是郑观音，还有那李元吉未来要娶的弘农杨氏，隋帝的亲戚。
玄武门之变中五个嫡庶子还不是被李世民给斩了；
玄武门之变后被李世民纳入后宫，生的孩子最后照样难逃一死？
更别提那世民的杨妃杨吉儿的孩子李恪，身兼隋唐两朝顶级血统，最后还不是被长孙无忌那个阴鬼一刀砍了！
这帮李唐的女眷，这些流着两朝血脉的孩子，哪个不是命如飘萍，任人摆布？
杨浩心头陡然升起一股豪气！
这乱世里的红颜薄命！
这些无辜稚子，总得有人来救。
既然老子占了这身子，这拯救的担子，就老子挑了！
杨浩脑中正想着法子，郑观音开了口。
“做知已？”郑观音闻言一愣，满脸不解，“这……哪有一国君主与另一国世子妃称友的道理？”
袁宝儿掩唇轻笑，语气带着几分通透：
“世子妃此言差矣。
天下间的大事，不都是人一步步造出来的吗？
规矩是人定的，自然也能由人改。
至于能不能成，还得看世子妃心意如何。”
她侧身拉过身后的婢女，继续说道：
“这是我的贴身婢女，陛下特意吩咐，让她从今往后跟着世子妃，做您身边的侍女。
日后世子妃若是有话要转达给陛下，或是陛下有消息要传给您。
尽可以通过臣妾，或是让这个婢女跑腿。
她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会养信鸽传密函，稳妥得很。”
郑观音心头飞快盘算起来：
不过是多添个婢女，翻不起什么大浪，反倒能借着这个由头，直接与隋帝杨浩搭上联系，这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她当即福身行礼，语气满是感激：
“如此，便多谢陛下恩典，也多谢袁嫔娘娘费心了。”
袁宝儿闻言，盈盈起身，玉手轻轻一拍。
殿外立刻鱼贯而入一排宫女，手里端着的食盘香气奇特，与宫廷御膳的馥郁截然不同。
待菜肴一一摆上三张案桌——
杨浩一案、袁宝儿一案、郑观音一案，郑观音定睛一瞧，顿时愣住了。
案上竟摆着黑不溜秋的臭豆腐、油汪汪的螺丝面，还有一口精巧的小铜火锅，旁边配着个九方格的茱萸粉豆腐烫料碟，红汤翻滚，辣香扑鼻。
袁宝儿又让人端来几壶酒，笑道：“殿里的宫廷宴吃腻了，陛下特意备了些新奇吃食，世子妃尝尝鲜。”
宫女为三人斟上乳白色的马奶酒，杨浩率先拿起筷子，指着九宫格麻辣烫道：
“尝尝这个，料足味浓，保准你欢喜。”
郑观音半信半疑地夹了一筷子，入口瞬间，辛辣鲜香直冲味蕾。
花椒的麻、茱萸的辣混着骨汤的鲜，呛得她微微吸气，却又忍不住再夹一筷：
“这滋味，真是痛快！”
“再试试这臭豆腐。”杨浩夹起一块，挑眉道，“闻着臭，吃着香，保准你忘不掉。”
郑观音捏着鼻子咬了一口，外酥里嫩，咸香入味，竟是满口回甘。
她又尝了尝螺丝面，筋道爽滑，最后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羊肉，往铜火锅里一涮，肉色一变便捞起，蘸了酱料送入口中，鲜嫩不膻，满口生津。
她吃得眉开眼笑，忍不住叹道：
“难怪袁嫔娘娘容光焕发，原来日日吃这般美味。
做陛下的妃子，可真是享福啊！”
杨浩哈哈大笑，放下酒杯道：
“喜欢便好，朕送你一套这吃食的家伙什，还有秘方。”
他话锋一转，“不过你得答应朕，这吃食只能你自己偷偷吃，万万不能给旁人。
不然李唐那边的人知道了，怕是要嫉妒疯抢，你那公爹李渊又是个小气性子，到时候闹起来可不好。”
郑观音连忙点头，笑得眉眼弯弯：
“陛下放心！
臣妾回去单独弄来吃，就连建成，我也不给他尝一口！”
杨浩闻言，顿时朗声大笑，殿内的气氛越发热络起来。
杨浩见殿内气氛热络，笑意更浓，起身端起酒杯，目光落在郑观音脸上，带着几分酒意朗声笑道：
“世子妃容貌冠绝长安，又出身名门大族，朕瞧着，实在欢喜得紧！”
郑观音闻言，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心头小鹿乱撞。
暗道这隋帝生得英武帅气，怎的接二连三的说这般话，又一时些手足无措起来。
一旁的袁宝儿只是盈盈浅笑，半句多言也无。
杨浩迈步上前，举着酒杯道：“来，朕敬世子妃一杯。”
郑观音还陷在方才那句话里没回过神，下意识地抬手举杯相碰。
两盏酒杯刚一碰触，杨浩的指尖便轻轻擦过她的手背。
温热的触感传来，郑观音手猛地一颤，酒液险些洒出来，一张脸更是红得能滴出血来。
杨浩凑近几分，低声又重复了一遍：
“朕是真的欢喜得紧。”
说罢，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哈哈大笑着退回了龙椅。
袁宝儿这才莲步轻移，走到郑观音身边，柔声开口：
“世子妃，还有一事，我得嘱咐您几句。
如今秦王世民战功卓着，麾下文臣武将更是济济一堂。
日后建成世子想要稳坐太子之位，怕是颇有难度。
不知李唐那边，可有什么应对的准备？”
她顿了顿，又道：“陛下为您引荐魏征，虽是良佐，但独木难支。
日后您若是觉得力量不足，尽可以开口。
就通过我身边这个名为青草的婢女，陛下定会随时出手相助。”
袁宝儿眼波流转，声音压得更低：
“实不相瞒，陛下素来不喜世民。
自古立嫡立长，建成世子本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他的文韬武略，本就不输世民，哪一点比不上秦王？
陛下还是盼着建成世子能一举登上太子宝座，您也能顺理成章地做太子妃啊。”
郑观音闻言，放下筷子起身，向杨浩行了一礼，“陛下，妾身答应与陛下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
“每月，不，每旬日与陛下飞鸽传书一次！”
杨浩大喜，“善，世子妃这般说，朕好生欢喜！”
郑观音再次听到“欢喜”二字，心中竟也生出了几分愉悦！
却不知怎么用言语回，便略一低头思咐，突又瞬时抬首，眼中生媚抛向杨浩：
“陛下，无垢在洛阳已留了两月有余，依陛下这般直白的性子，
是否早己将无垢给……”
“啊！……无垢啊，朕……哪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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