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被强行撕裂、投入三个截然不同时空洪流的痛苦,远超凌异最坏的想象。那感觉不是分身,而是将同一份灵魂意识,同时置于三个高压熔炉中锻打、拷问。
左侧回响:燃烧的村落。
凌异的“一部分”意识,附身在了那位年轻的守门人战士身上。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木材燃烧的噼啪声、房屋倒塌的轰鸣、妇孺惊恐的哭喊、阴影怪物尖锐的嘶吼……所有的感官信息如同滚烫的岩浆灌入他的感知。浓烟呛入肺管,火焰炙烤着皮肤(尽管是意识附身,痛苦却真实无比),左臂传来剧痛——那是被倒塌的房梁砸中、骨头可能裂开的痛楚。
他(年轻战士)用右肩和后背死死顶住那根压着三个瑟瑟发抖孩童的沉重房梁,粗大的木头被火焰舔舐,开始碳化、变脆,但也更加滚烫。汗水刚流出就被蒸发,视线被烟雾和热浪扭曲。
“快!从那边缺口爬出去!”他嘶吼着,声音沙哑。
一个稍大点的孩子哭着爬了出去,第二个孩子紧随其后。最小的那个女孩,约莫五六岁,吓坏了,腿软得站不起来,只是拼命哭喊:“妈妈……妈妈……”
阴影怪物——像是由粘稠黑泥和扭曲肢体构成的犬形生物——已经撕破了不远处的围墙,三只!它们猩红的眼睛锁定了这里,淌着涎水的嘴里发出贪婪的低吼,猛扑过来!
时间!没有时间了!
本能告诉他,如果立刻松开房梁翻滚躲避,或许能避开怪物的第一波扑击,有机会周旋,甚至击杀它们。但那样,房梁会彻底压垮,下面的小女孩必死无疑。如果继续顶着,他就是一个固定靶,瞬间会被三只怪物撕碎。
守护什么?自己的命?还是身后这个陌生女孩的命?
战士的记忆碎片涌入:他是这个村落驻守小队的新兵,今天是第一次独立带队巡逻,就遭遇了突如其来的“影蚀”爆发。队友们分散在各处抵抗、救人。他选择了离自己最近的这处险地。
没有伟大的誓言,只有最朴素的念头:看见了,就不能不管。
“妈的!”凌异(战士)喉咙里发出一声混杂着痛苦与决绝的吼叫,不是对怪物,而是对自己那瞬间闪过的退缩念头感到愤怒。他非但没有松劲,反而将所剩不多的气力全部灌注到肩背,将房梁又向上顶起了几厘米!
“爬啊!!!”他对着吓呆的女孩咆哮,脸上青筋暴起,眼神凶狠得像要噬人。
或许是这声咆哮惊醒了她,或许是求生的本能压倒恐惧,女孩手脚并用,哭着从那个狭小的空隙里向外蠕动。
与此同时,第一只阴影怪物已经扑到!腥风扑面,锋利的爪子直掏他的胸膛!
躲不开!也不能躲!
凌异(战士)猛地侧头,用带着护甲的左肩硬扛向利爪,同时右手松开了支撑房梁的一瞬间(整个重量顿时压在左肩和背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摸向了腰间的短刀!
嗤啦!护甲破碎,利爪深深嵌入皮肉,鲜血飙射!
但凌异的短刀也在这一刻,从下往上,狠狠捅进了扑来怪物的下颌,贯穿了它的头颅!污秽的黑血喷溅而出。
怪物惨嚎着瘫软下去,但它的冲势和重量依旧撞得凌异踉跄后退,背上的房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向下沉了一截,差点压到刚刚爬出一半的女孩。
第二只、第三只怪物紧接着扑到!
力量在流失,意识因疼痛和失血而模糊。视野边缘开始发黑。
要死在这里了吗?为了一个或许根本来不及救出的孩子?
值吗?
值!
这个念头毫无理由地、无比清晰地在他心中炸响。不是战士的念头,而是凌异自己的!他“看到”的,不是一个抽象的“守护”概念,而是眼前这个鲜活、恐惧、正在努力求生的小生命!他“见证”了她的绝望和挣扎,就无法背过身去!
“吼——!!!”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力量,或许是回响场景的加持,或许是意志的燃烧,凌异(战士)猛地将嵌入肩膀的怪物尸体甩开,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短刀掷向最近的一只怪物眼睛,同时整个人合身撞向第三只怪物!
同归于尽的打法!
短刀精准地扎入怪物眼眶,让它痛苦地偏头。而凌异(战士)的撞击,则将第三只怪物撞得歪斜,利爪在他肋部划开深深的血口,但他也成功将其撞离了小女孩爬行的路线。
就是这争取到的、不到两秒的时间!
女孩终于完全爬出了房梁的覆盖范围!
几乎在她脱离险境的瞬间,“轰隆”一声,燃烧的房梁终于彻底断裂、坍塌!灼热的木头和瓦砾将凌异(战士)和那两只受伤的怪物一起埋在了下面!
黑暗、灼痛、窒息……
然而,预期的死亡并未立刻降临。
在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瞬,凌异“看到”,那个爬出去的小女孩,被赶来的另一个村民抱起逃离。远处,村落的守卫力量正在集结反击,火光中,有更多守门人战士的身影在奋战……
他(战士)的选择,为那孩子争取到了生机,或许也略微改变了那场小规模战斗某个角落的态势。
左侧回响,抉择完成:牺牲自我,守护眼前生命,无悔。
反噬降临:真实无比的死亡痛苦、躯体被焚烧掩埋的极致痛楚与绝望感,如同烙印狠狠灼刻在凌异的这部分意识上。同时,一股微弱却坚韧的“慰藉”与“认可”的回响之力,也从这场景深处反馈而来,融入他的意识,减轻了一丝痛苦,多了一份沉甸甸的“重量”。
中间回响:昏暗的密室。
凌异的另一部分意识,成为了那位面容枯槁的守门人老学者。密室潮湿阴冷,只有一盏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门外,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敌人粗鲁的呼喝和武器碰撞声。密室唯一的出口就在那扇门后,已被堵死。
面前的石桌上,两样东西静静摆放。
左边,是一卷由某种暗红色皮革鞣制、以黑色丝线捆扎的古老卷轴。即便没有打开,也能感觉到其中散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吸引力与隐隐的污秽波动。血脉记忆碎片告诉他,这是“燃魂秘卷”,短时间内大幅激发灵魂与肉体潜力,足以让他拥有击退门外普通敌人的力量,甚至可能突围。但代价是灵魂永久性污染,心性扭曲,日后逐渐沦为只知追逐力量的怪物。
右边,是一封以特殊魔法加密的羊皮纸信。里面记载着这个守门人秘密据点的人员名单、防御漏洞、以及一份关于族群某种传承仪式关键弱点的分析报告。这封信如果落入敌手,后果不堪设想。但它也同时指向了据点内部可能存在的一个高阶叛徒——信的内容本身,就是追查叛徒的关键线索。
时间!敌人正在砸门!木门发出呻吟,灰尘簌簌落下。
选择力量,可能生,但将失去自我,成为新的祸患。选择真相,信的内容一旦暴露(即使毁掉,敌人也可能通过残留痕迹或抓捕他后进行灵魂拷问等手段获取),将给族群带来灾难,但他或许能暂时保住清醒,尝试在最后时刻毁掉信件,甚至用生命误导敌人。
老学者的记忆涌入:他一生埋首故纸堆,研究历史与禁忌,战斗力低下。此刻据点被突袭,大部分守卫在前方战斗,他奉命转移并销毁这批最敏感的资料。没想到敌人来得这么快。
恐惧,深深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对死亡的恐惧,对成为怪物的恐惧,对因为自己可能导致的族群灾难的恐惧。
凌异(学者)的手在颤抖。油灯的光芒在他浑浊的眼中跳跃。
力量……唾手可得的力量……能活下去……
真相……残酷的真相……可能万劫不复……
“我……我……”老学者嘴唇哆嗦着。
但凌异的意识核心在嘶吼:看清!看清楚!力量背后的代价!真相背后的责任!
灵视的力量在此刻发挥了微妙作用。它让凌异(学者)不仅看到卷轴的诱惑和信件的危险,更“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卷轴的力量源头,与门外敌人身上的污秽气息同出一源!使用它,等于主动拥抱敌人背后的黑暗!而那份信件,除了表面的名单和弱点,其加密方式本身,似乎隐藏着另一层信息——一个预设的、在特定条件下会自动触发并销毁内容,同时向远方发送警报的应急法阵!只是这个法阵需要持有者以纯净的守门人血脉之力,配合特定的精神频率才能激活,且激活后,信件本身会化为灰烬,无法再被读取。
老学者原本的知识不足以瞬间解析出这个隐藏法阵,但凌异的灵视结合学者的知识储备,在生死一瞬的压迫下,竟捕捉到了这一线微光!
原来,留下信件,不是坐以待毙,而是需要以正确的方式“使用”它!既可以尝试激活警报(虽然不确定远方是否还有人能接收到),又能在最后关头确保秘密不落敌手!但这就要求他必须保持清醒,不能使用那污染灵魂的卷轴,并且要争取到激活法阵所需的那短短几秒钟时间!
而门外,敌人已经开始用重物撞击木门!门栓发出断裂的脆响!
没有时间犹豫了!
凌异(学者)眼中恐惧未退,却猛地迸发出一丝决绝的狠色。他一把抓起那封羊皮纸信,没有试图逃跑或隐藏,而是迅速咬破自己的食指,将带着守门人血脉的鲜血,按照灵视“看”到的隐藏法阵纹路,快速涂在信件的几个关键角落!同时,集中全部精神,回忆着血脉中关于这种古老加密通讯的频率……
“砰!!!”木门终于被撞开!几个身穿杂乱皮甲、面目凶狠、眼中泛着暗红光芒的入侵者冲了进来!
“老头!把东西交出来!”为首的壮汉狞笑着,举起沾血的砍刀。
凌异(学者)对指向自己的刀锋视若无睹,他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手中的信件和那股微弱的精神共鸣上。鲜血绘制的纹路开始发出微光……
“他在搞鬼!杀了他!”壮汉察觉不对,一刀劈下!
就在刀锋及体的前一刻——
嗡!
羊皮纸信骤然爆发出强烈的白光!并非攻击,而是一种纯净的、带着特定信息的能量脉冲,瞬间穿透密室,朝着某个预设的远方坐标传递出去!同时,信件本身在白光中化为无数细密的灰烬,从凌异(学者)指间飘散。
“不!!!”入侵者首领目眦欲裂,一刀狠狠斩落!
剧痛传来,视野被血色淹没。
中间回响,抉择完成:放弃扭曲的力量,选择保护并传递关键真相(警报),以生命为代价确保秘密不泄。
反噬降临:利刃加身的死亡痛楚,任务未竟(未能亲手杀敌或逃脱)的强烈不甘与遗憾感,如同冰锥刺入意识。同时,一丝“信息已送出”的微弱确信感,以及“未屈服于黑暗力量”的清明,化为另一股回响之力反馈,带来了冰冷的慰藉与坚定。
两个场景,两份死亡,两份不同的重量与回响,同时压在凌异的意识主体上。他的灵魂如同被放在铁砧上反复捶打,剧痛、灼烧、冰冷、不甘、慰藉、坚定……种种极端感受交织冲撞,几乎要将他的意识主体撕碎。
然而,还有第三个!
右侧回响:迷雾峡谷。
凌异的第三部分意识,成为了那支迷失守门人小队的队长——一个右胸被某种带毒骨刺贯穿、气息奄奄的中年汉子。剧毒和失血让他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身边只剩下四名队员,个个带伤,疲惫不堪地背靠背围成一个圈,警惕地望着四周翻涌不息的灰白色浓雾。
雾气不仅能见度极低,还能干扰方向感和能量感知。更可怕的是,其中时不时传来同伴的呼救声、战斗声,甚至是指责他们为何不来救援的怨恨咒骂。队员们知道,那很可能是迷雾制造的幻象,为了引诱他们分散、消耗,或者踏入陷阱。但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队长……我们……还能出去吗?”一个年轻的队员声音带着哭腔,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
补给只剩下最后半壶水和几块硬饼。携带的净化符文能量即将耗尽。而这片峡谷,仿佛没有尽头。
凌异(队长)感觉生命力在随着每一次呼吸流逝。伤口传来的不仅是剧痛,还有冰冷和麻木,毒素在侵蚀他的神经。作为队长,他必须做出决定。
是继续在这看似安全(暂时没有攻击)但实则是绝境的地方固守待毙?还是冒险朝着某个方向突围?如果突围,该选哪个方向?迷雾中的呼救声,要不要回应?去探查,可能中计,也可能真的救回同伴;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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