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的缝隙透进来一丝街灯的光，在黑暗的房间里切割出一道微弱的光带。顾屿背靠着墙壁，苏晚晴那句“麻烦不会因为你换个时区就放过你”在耳边回响。被动等待从不是他的风格，他需要信息，需要从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捞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他坐回床边，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他专注的脸上。他开始在脑海中梳理抵达加州后的每一个细节：参访时那些过于“热情”或总是出现在背景里的陌生面孔、苏晚晴提到的那个在购物中心和行为略显矛盾的“游客”、以及那种挥之不去的、被置于放大镜下的不适感。
一个模糊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形。他需要借助一些“非常规”的渠道。
第二天清晨，在酒店餐厅用早餐时，顾屿看似随意地坐到了冯昊旁边。冯昊正眉飞色舞地向周思易描述他昨晚在线上拍卖会看中的一款限量版球鞋，周思易则小口喝着果汁，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
“昊哥，”顾屿打断了他的兴高采烈，压低声音，“问你个事，你之前不是说在这边认识几个朋友，消息比较灵通吗？”
冯昊一听这个，立刻来了精神，把球鞋的事抛到脑后：“那必须灵通啊！加州这块地界，三教九流，多少能打听点风声！怎么，你想打听什么？”他凑近了些，脸上带着好奇。
顾屿斟酌着用词：“就是觉得这次出来，好像挺‘受关注’的。想麻烦你朋友帮忙留意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或者情况，尤其是在我们团队附近出现的生面孔。”他没有提及具体怀疑对象，只给出一个模糊的方向。
冯昊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也不是完全没心眼，他看了看顾屿的神色，收敛了玩笑的表情，摸了摸下巴：“行，我懂了。包在我身上，我这就发消息问问。”他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操作起来。
这时，苏晚晴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她今天换了一身利落的运动装，勾勒出姣好的身材曲线。她目光在顾屿和冯昊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顾屿脸上，带着一丝了然，轻轻哼了一声，没说话，在隔壁桌坐下了。她那眼神仿佛在说：“开始了？”
几乎同时，苏静瑶也走进了餐厅。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清新脱俗，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她看到顾屿，脸上露出温柔的浅笑，径直走了过来。
“顾屿，早上好。”她声音轻柔，然后也向冯昊和周思易打了招呼，礼仪周到。
苏晚晴在隔壁桌慢条斯理地涂着面包，头也不抬地说：“苏同学今天气色真好，看来昨晚休息得不错。不像有些人，可能心事重，没睡好。”她的话意有所指，目光似不经意地掠过顾屿。
苏静瑶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轻声道：“还好，可能是有点认床。苏学姐看起来也很精神。”
两个女孩之间弥漫开一种无形的张力。冯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明智地选择埋头猛吃早餐，假装自己不存在。周思易则端起果汁杯，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看穿一切的弧度。
顾屿感到一阵头痛。他匆匆吃完早餐，对冯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有了消息随时联系，便起身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在回房间的路上，他经过酒店大堂，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休息区。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衫、戴着耳机看报纸的白人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看报纸的角度有些别扭，而且……顾屿瞳孔微缩，他注意到那人放在膝盖上的手，手腕上戴着一块造型熟悉的黑色电子表。
和昨天在购物中心遇到的那个“游客”是同款！
那人似乎察觉到顾屿的注视，不动声色地将报纸抬高，挡住了脸。
顾屿脚步未停，径直走向电梯，背后却仿佛能感受到那道透过报纸缝隙投射过来的、冰冷的视线。
信任的壁垒在无声中筑起，而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便会在人心的缝隙间悄然生长。 他按下了电梯按钮，金属门映出他凝重而坚定的面容。纽约，将是下一个舞台，而他，不能再仅仅是一名被动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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