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絮安支着下巴倚在窗边软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案几上的茶盏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哎……”
“小姐,您这都叹了一上午的气了。”翠柳端着新沏的雪梨片走了过来,轻轻放在她手边。
私下无人时翠柳她总爱唤菅絮安“小姐”,仿佛这样就能回到她们还未嫁入尉迟府的日子。菅絮安也由着她去了,在这陌生的时空里,这点小小的僭越反倒成了难得的慰藉。
“你不懂。”菅絮安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又转头望向窗外。
翠柳眨了眨眼,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近:“奴婢听说城东来了位道士,能掐会算,灵验得很!”翠柳声音压的更低继续道,“前儿个给王侍郎家算准了走失小公子的下落,昨儿又点破了李尚书外室的藏身处呢~”
菅絮安的手指突然顿住。
“道士?”她缓缓坐直身子,眼底闪过一丝兴趣,“要在昭京待多久?”
“说是要留段时日呢!”翠柳见她来了兴致便说得更起劲了,“就是一天只给三四个有缘人卜卦,去晚了连门都进不去……”
“呵。”菅絮安冷笑一声,方才那点兴致瞬间消散,“什么有缘人,不过是钱没给到位罢了。”
她太清楚这些江湖术士的套路了,在现代时菅胜男就曾被个“大师”骗走了三个月的退休金,说什么能帮菅絮安逆天改命,只要“诚心实意”菅絮安不到二十五岁就会加入豪门从此衣食无忧。
结果呢?
她二十八岁那年,钱包里那张泛黄的符纸都磨出了毛边,别说豪门,连个正经男朋友都没谈过。菅胜男却把责任全推给她:“都是你不诚心!整天板着张脸哪个男人敢要你?”
多可笑啊。
可是现在只要一想到妈妈至今下落不明她就心里堵得慌,尤其到了夜深人静时候满脑子都是妈妈现在到底在哪里?是不是也像她一样,被困在了某个陌生的躯壳里在挣扎?
“小姐?”翠柳担忧地看着她骤然苍白的脸色,“要不……奴婢明日去那道观探探路?”
“不……”拒绝的话刚到嘴边,菅絮安突然顿住,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如果妈妈真的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会不会也去找那个道士?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进脑海,让她呼吸都急促起来。菅胜男向来迷信,遇到这种“能掐会算”的江湖术士绝对会去试一试,就像在现代时她总爱拉着菅絮安去庙里求姻缘签一样。
“翠柳,”菅絮安突然抓住小丫头的手腕压低声音问道,“你刚才说,那道士一天只算三四个有缘人?”
翠柳被她主子的这反应吓得一哆嗦:“是、是啊,听说要卯时就去排队……”
菅絮安唇角勾起一抹笑,凑到翠柳耳边如此这般吩咐起来。小丫鬟越听眼睛瞪得越大,最后差点惊叫出声:“小姐,这、这不太好吧……”
“快去!”菅絮安肯定的拍拍翠柳的手道。
经过翠柳几天的观察,菅絮安怎么也没想到那个频繁出入道观的人竟是尉迟知韫。
她正思索着其中蹊跷,桂嬷嬷却突然亲自来请:“夫人,老夫人让您即刻去静澜院。”
一踏入主厅,菅絮安便察觉到气氛不对劲,陆书禾端坐在上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而王敏淑立在一旁,嘴角噙着掩不住的得意。
“菅氏,你可知罪!”陆书禾猛地将茶盏砸在地上,瓷片飞溅,热茶泼洒在菅絮安裙角烫出一片深色水痕。
菅絮安纹丝不动,抬眸直视陆书禾:“儿媳不知何罪之有。”
“呦~这时候还装呢?”王敏淑迫不及待地冷嘲热讽起来,“我可是亲眼看见你跟别人暗结珠胎呢”
满堂仆妇倒吸一口凉气。
“证据。”菅絮安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王姨娘若拿不出证据,便是污蔑主母,按家法该掌嘴三十。”
王敏淑脸色一僵,随即给跪在角落的王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立刻膝行至陆书禾脚下,磕头如捣蒜:“老奴亲眼所见!翠柳姑娘天不亮就鬼鬼祟祟出府,傍晚才回来,回来时怀里还揣着信!”
“哦?”菅絮安突然轻笑,“王妈既看得这般清楚,可记得信笺是什么颜色?用的什么火漆?”
王婆子顿时卡壳,额头渗出冷汗:“这、这个……”
“母亲明鉴。”菅絮安转向陆书禾,“儿媳不过是知道了城东来了个道士,听闻此道士是个世外高人后便想着让翠柳去给母亲求个平安符,这没成想既然……”
“你撒谎!”王敏淑尖声打断,“哪个求符要偷偷摸摸?分明是私通外男!”
“那估计是王姨娘常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缘故吧。”菅絮安轻飘飘地说道,随后又满是委屈的看了眼陆书禾继续控诉:“听闻此道士神通广大,但也有个规矩,一天只给三四个有缘人算卦,去晚了连门都进不去。”
她微微垂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语气染上一丝委屈:“因此,我便让翠柳日日天不亮就去蹲守,足足等了三四日才好不容易求得一符……”她抬起眼,满眼雾气地望向陆书禾,“却不曾想,竟被人如此恶意曲解。”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翠柳频繁外出的原因,又将王敏淑的指控生生扭成了“恶意污蔑”。
陆书禾眉头微皱,狐疑地看向王敏淑:“果真如此?”
王敏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看王敏淑也辩不出个一二三来陆书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来人……”
“老夫人!二爷刚派人来问为何药还没煎好,正到处找王姨娘呢……”院外突然跌跌撞撞冲进来一小厮,满头大汗地跪在了陆书禾面前。
陆书禾刚要落下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脸色变了又变:“二爷怎么了?”
“回老夫人,二爷心口疼得厉害,非要见王姨娘不可……”小厮磕着头,眼角却偷偷往王敏淑那边瞟。
菅絮安冷眼看着这场戏,唇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
这位病弱二爷平日里深居简出,偏偏在这种时候派人来救场,显然是对正院里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更可笑的是,陆书禾明明心知肚明这是儿子的把戏,却立刻换了副焦急神色:“那还不快带王氏回去伺候!”
王敏淑直到被丫鬟扶走时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菅絮安也不想多追究,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这个家菅絮安永远显得那么的多余。
菅絮安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张叠得方正的黄符轻轻展开:“母亲,这个终究还是要给您的。”
陆书禾尴尬的接过平安符,象征性安慰几句后便让菅絮安回院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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