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屋外隐约传来一阵喧哗,菅絮安本就睡得浅这都不用苏卓珩来叫,闻声她便醒了。
菅絮安起身披了件外衫,朝外问了句:“外面怎么回事?”
翠柳应声而入,见菅絮安已起身心疼道:“小姐怎么不多睡会儿?”
“本就睡不踏实,便起了。”菅絮安扶着翠柳的手臂起身,一边朝外走一边问,“外面在吵什么?”
“还不是月姑娘,这一大早起来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说要亲自为您下厨。舅爷哪肯让她进小厨房,两人就这么争执起来了。”翠柳说着,脸上也露出几分无奈。
菅絮安闻言蹙眉:“勿忘在外面吗?”
翠柳虽不解其意,仍如实答道:“一早不在,这会儿倒是在屋外。”
“你唤他进来。”菅絮安隐约觉得,或许勿忘知道些什么。
“是。”翠柳领命而去,不多时勿忘走了进来。
“说说吧,怎么回事?”菅絮安为自己斟了杯茶缓声问道。
勿忘眉头紧锁,声音沙哑开口:“尉迟月背后……或许真有人在指使……”
菅絮安眸光微动,暗道果然如此,但她未露分毫:“哦?仔细说说。”
“属下尚未掌握实证……再给我些时日。”勿忘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菅絮安点点头:“好,你自己小心行事。”
勿忘喉头动了动,语气艰涩开口:“往后她送来的食物……或任何物件,你尽量都先请舅爷过目一遍……”
菅絮安挑眉,却也听出了他话中深意:“我知道了,会当心的。”
勿忘不再多言,沉默离去。
菅絮安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沉默良久后轻轻叹了口气。
勿忘离去后院中的喧闹仍未停歇,隐约还夹杂着尉迟明的哭闹声。菅絮安被吵得心烦不已,索性就披上外衣准备亲自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谁知菅絮安刚走出房门便看见尉迟雄一手一个拎着两个孩子,正沉声训斥着什么。菅絮安脚步一顿,干脆倚在廊柱上抱臂看起了热闹。
“我有没有跟你们两个说过厨房是禁地,你这丫头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装糊涂?”苏卓珩气哼哼地叉着腰指责道。
“实在对不住小舅舅,我会好生管教他们的。”尉迟雄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满面歉意地向苏卓珩连声道歉。
许是苏卓珩惦记着给菅胜男赶制新皮套,都没注意到菅絮安的出现,眼看尉迟雄态度又如此诚恳,苏卓珩狠狠瞪了尉迟月一眼后便匆匆钻回小厨房继续忙活去了。
这边尉迟雄一转身,便看见台阶上的菅絮安不由一怔,随即露出几分尴尬的笑意。而一旁的尉迟月却眼睛一亮,急切地开口:“母亲,月儿想亲手给您做糕点吃,好不好?”
菅絮安浅浅一笑:“不必了。近日我在调养身子,不宜食用外来的食物。”这倒也是实话。
尉迟月闻言立刻委屈地噘起嘴,眼圈微微发红,看上去好不可怜。但此时此刻的菅絮安却也是真没那心情欣赏她的表演,转身便回了卧房。
正当菅絮安倚着软枕出神时,尉迟雄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在她身旁驻足后轻声一叹:“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菅絮安抬眸看了看他,用眼神示意他坐下说话:“无妨。这个年纪的孩子大抵如此,难免想起一出是一出。”
听菅絮安这么一说,尉迟雄叹息更深:“辛苦你了……”
菅絮安没有接话,因为在养育孩子这件事上她实在谈不上辛苦,两个孩子一日三餐有嬷嬷准时送来,都无需她下厨;礼仪规矩由老太君身边的李嬷嬷亲自教导,即便日后李嬷嬷不来了也有小桃或翠柳接手;现在想来,她所做的不过是为他们提供了一处容身之所罢了。所以,这份“辛苦”她实在受之有愧,至于尉迟雄自己脑补了什么,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就在屋内陷入短暂沉默时,秦明玉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人未至声先到:“安安!你听说了吗?三公主和夏长青的婚事提前了!”
这消息让屋内两人俱是一怔,菅絮安起身扶住扑来的秦明玉:“别急,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
秦明玉双眼发亮,满脸都是对自己掌握第一手消息的兴奋:“就上次我不是同你说过三公主与夏家突然联姻的事儿吗~原本定的婚期就在一个月后,我就已经觉得够仓促了,谁知方才我又听说皇后突然召见了夏太尉,人是一下早朝就被传了过去,听说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接着就传出婚期提前的消息!”
菅絮安与尉迟雄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虑。不同于尉迟雄单纯的疑惑,菅絮安心中更是多了一丝隐隐的不安。
“瞧,我早就说过这婚事背后必有皇后的手笔。你看,如今这是连装都不装了。”秦明玉得意地扬起下巴说道。
“安安,我得先去寻父亲商议。”尉迟雄当即起身道。
菅絮安点了点头随他去了。
“咦?他这么着急做什么?成亲的又不是他。”见尉迟雄匆匆离去,秦明玉顺势坐到他先前的位置上调侃道。
菅絮安无奈地瞥了她一眼,轻声提醒:“你忘了皇后一脉原先的职位?”
秦明玉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自然记得!‘一人誓死守一城’的王将军谁人不知!但这与尉迟雄有何关系?”秦明玉仍有些不解的追问道。
菅絮安摇头轻笑,耐心解释道:“与尉迟雄无直接关系,却与尉迟府息息相关啊~当年跟着先皇打天下的开国大将不过就这两位。王老将军为避嫌,当初在封后大典上自愿卸甲归兵权,成就了一段佳话。如今皇后频频拉拢夏家,连你我都看得明白,上面的人岂会不知?尉迟雄此去,定是向镇国公请示的吧。”
秦明玉这才恍然大悟,一拍脑门:“你看我这光顾着看三公主的热闹,竟把这茬给忘了!还得是你思虑周全。”
菅絮安将茶盏轻轻推至她面前,眉眼温柔:“无妨,你这样便很好。”
秦明玉嘿嘿一笑:“就是,往后这等费脑子的事交给你们这些聪明人便好,我嘛~专负责把那些与你作对的人都打趴下!”
菅絮安闻言不由轻笑,心底却仍萦绕着几分不安,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那安安你说,这三公主与夏家联姻,真会影响到尉迟家吗?”秦明玉歪着头虚心请教道。
菅絮安沉吟片刻:“若只看表面,这两家联姻对尉迟家确无太大影响……”
“那若往深里说呢?”秦明玉迫不及待地倾身向前,眼中写满求知欲。
菅絮安轻点她额头,将她按回座上坐好后莞尔一笑:“那便是上一辈该头疼的事了,何须我们操心~”
秦明玉嘟了嘟嘴,神情颇有些遗憾:“那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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