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父亲没能教好他……”菅言川声音沙哑,语气沉痛道。
菅絮安紧紧回抱住父亲,用力摇了摇头:“不,不是的……是女儿的错,是我不该……”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安安,你要怪就怪我!”书房门被猛然推开,苏听晚红着眼眶快步走了进来声音哽咽道。
“娘亲……”
“听晚!”
父女二人泪眼朦胧的看过去,只见苏听晚疾步走近一把将菅絮安揽入怀中护紧,迎上菅言川的目光认真道:“女儿家情窦初开,本应是我这当母亲的应该最先察觉才是。可我眼盲心拙,只当他们是兄妹之情从未往别处想,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要怪便怪我吧,莫要责怪安安。”
“夫人,这从何说起?”菅言川急忙上前拉住苏听晚的衣袖,“是我日日授课与他们都未曾看出端倪,这分明该怪我才是!”
“不,”苏听晚坚定摇头,眼中尽是悔意,“当初安安送他玉佩时我虽有过疑虑,却只当是自己多心未曾深究……是我的疏忽才导致如今这局面。”
“哪里的话!是我当初就不该允许安安随他去竹屋听讲,若非有这日积月累的朝夕相处又怎会情愫暗生?是我的过错更大才是!”菅言川捶胸顿足痛心疾首道。
“那当初赐婚圣旨下来时二位又为何同意那混账带着安安远走高飞?”一道清冷的声音自门边响起,苏卓珩抱臂倚在书房门边冷冷看着两人开口质问道。
争执不下的夫妻二人骤然噤声,又几乎同时低下头去羞愧难当。
良久,菅言川才涩然开口:“听晚,别与我争了,是我糊涂了……总想着只要是安安真心喜爱之人就好,又觉着那孩子毕竟是我亲手栽培,更是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心想总比外头那些不知根底的人可靠。可谁曾想……”说着他重重一叹,那一瞬间的菅言川仿佛骤然间就苍老了十岁。
苏听晚亦是黯然长叹一声:“我又何尝不是?一心只想着要将安安留在身边,却不曾想……反而差点害了安安。”
“所以说,你们两个就根本不会养孩子。”苏卓珩顺势接过话头,趁机上前一步,眼中闪着光看向菅絮安,“既如此,安安不如就随小舅舅回平江生活去!”
“休想!”方才还沉浸在自责中的夫妻二人闻言后立刻精神一振,异口同声道。
两人还极有默契地一左一右将菅絮安护得严严实实,以防苏卓珩下一秒真的会将人抢了人去。
菅絮安左右看了看父母如临大敌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这一笑竟还呛出了个小小的鼻涕泡,这番可爱模样正好被苏听晚和菅言川低头瞧见,随即也绷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方才的沉重顷刻间烟消云散,一家三口终于恢复到了往日亲昵。屋内一片其乐融融,只剩苏卓珩在一旁不服气的抱臂不甘心地轻哼一声,成了这团圆画里唯一那个“受伤”的人。
苏听晚取出丝帕,轻轻为菅絮安拭去脸上的泪痕与那点可爱的小狼狈,动作珍重得像在擦拭稀世珍宝。菅言川则默默提起温在炉上的紫砂壶重新斟满三杯热茶,袅袅白汽氤氲而上,将方才满室的泪意与叹息悄然化开。
“好了,都别站着了。”菅言川将茶盏推到妻女面前,声音已恢复平日的沉稳,只是眼底还泛着微红,“一家人之间,没有解不开的结,只要安安平安顺遂就比什么都强。”
苏听晚握紧菅絮安微凉的手细细暖着:“我的安安受苦了……”她喃喃重复着,目光一刻也舍不得从菅絮安脸上移开。
菅絮安感受着从父母掌心传来的温暖,那暖意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瞬间就驱散了身上的最后一点寒意。那颗始终紧绷的心,在这一刻终于缓缓落回实处。
“不过,”菅言川话锋微转,语气温和却添了几分郑重,“安安,有些事家中可为你担待,但外头的风浪,终需你心中有数才是。沈砚卿之事牵扯到三公主,这朝堂之上未必不生波澜,你须得做好所有准备才是。”
苏听晚闻言指尖微微收紧,眉宇间染上忧色:“你是说……皇后那边?”
“怕什么?有我护着安安,他们敢来我就敢埋!”苏卓珩一屁股坐到菅絮安对面,语带不羁道。
菅言川闻言却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且不论沈砚卿曾为天子近臣,但自太子病重、大公主远嫁和亲后,皇后便尤为看重她这留在身边的小女儿。如今三公主出了这等事,虽说是她咎由自取,但迁怒之下对安安、对菅家都可能是个麻烦。”他看向菅絮安,目光里并无责备,唯有深切的提醒,“父亲并非畏事,只是要你明白,此后言行举止需得更加谨慎才是。”
菅絮安放下茶盏,脊背挺直如竹。她明白父亲话中深意,快意恩仇之后,是该面对的余波与代价。她眼中并无惧色,唯有澄澈如水的坚定:“女儿明白,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绝不牵连家中。若有风波,女儿自会应对。”
“说什么牵连不牵连!”苏听晚急声打断,说着眼圈又红了,“我们是一家人,本该风雨同舟。你父亲是要你万事小心,不是要你独自硬扛!”
“你母亲说得是。”菅言川赶紧点头表示赞同道,“菅家虽非权倾朝野,但在朝堂之上总还有几分清誉与旧故。只要我们行得正、立得直,便不惧宵小作祟。只是……”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几分,“安安,你可想过今后?如今的京城暗潮涌动,你若想暂避风头,或去别处散心……”
“我不走!”菅絮安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她看了眼苏听晚后目光坚定的看向菅言川,“这里是我的家,我哪儿也不去。该面对的我不会逃,该守护的我也绝不会放手!”
菅絮安这番话语中的力量让菅言川和苏听晚俱是心头动容,他们仿佛看见,那个曾需要他们处处呵护的娇憨女儿再经此一番风雨后,骨子里竟淬炼出一种坚韧耀眼的光华,并非褪去天真,而是在纯粹的底色上生出了不可摧折的棱角。
“要我说,安安你就该听你父亲的,随小舅舅回平江去。那儿天高水阔,没这么多糟心规矩和烂人烂事。”苏卓珩适时插话,眼中闪着期待的光继续怂恿道。
菅絮安转头对他嫣然一笑:“多谢小舅舅,这份心意我记着,说不定哪天就去叨扰您,吃穷苏府的米仓。”说着她笑意微敛,目光却更加坚定道,“但,绝不是现在。”
“嘿!你这丫头!”苏卓珩作势瞪眼,但眼底却尽是纵容的笑意。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停,一缕夕阳破云而出,斜斜洒入书房在光洁的地板上铺开一片温暖的金色。雨后清新的空气混着泥土与草木的芬芳从敞开的窗户悄悄飘进,悄然驱散了屋中最后一丝沉郁。
张寻不知何时已悄然候在了门外,隔着珠帘轻声禀报:“老爷,夫人,晚膳已备妥,厨房今日还特意煨了小姐最爱的黄芪枸杞乳鸽汤。”
“好,好!”苏听晚连忙应声,拉着女儿起身,“安安这一路过来辛苦,定是又累又饿了吧?咱们先用膳,万事都等吃饱了再说。”
菅言川牵着菅絮安的另一只手也站起身来,抬手像她幼时那般揉了揉她的发顶朗声道:“走,吃饭去!”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瞬间让菅絮安心头暖意翻涌,她坚定的点点头。手被母亲牢牢牵着,身旁是父亲沉稳的身影,身后跟着的小舅舅看似不情不愿、却寸步不离的跟着。
一行人穿过回廊向膳厅走去,檐下残存的雨滴偶尔坠落,滴落在青石上溅起清泠的脆响。下人们早已将路径收拾得干干净净,见他们走来纷纷垂首行礼,眼中俱是真切的笑意。府中的灯笼一盏接着一盏依次被点亮,温柔地照亮了菅絮安的前路,也似乎驱尽了她前进路上的所有阴霾与寒意。
家,终究是人们在世间历经风雨后可以依靠和停留休息的幸福港湾,纵是前路漫漫其修远兮她也不怕了,因为,菅絮安深知她从此不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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