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决绝，可那头竟然一整个下午都没动静。
温念卿指尖划过手机屏幕，面上始终平静，但翻看着与顾承霄的聊天记录时频频的走神已经暴露了她并不是毫无波澜。
后来的审讯室里，老刀疯魔般咬定温眠还活着，说那是她亲口承认的，甚至还曾探过监。
可这话，谁会信？
温眠早已是黄土下的名字，如今的温念卿，是带着全新成长轨迹的独立个体，与过去彻底割裂。
无论怎么查，她就是温念卿，温眠就是已经死了。
进入审判流程后，老刀的罪行考量只有十年刑期，这在温念卿的意料之内，但即使没见到顾承霄的表情，她也能猜到他很不满。
当时温念卿还宽慰他，小喽啰不值得他们去耗神。
拿钱办事而已，可恨，但不及幕后黑手可恨。
之后，她便将所有注意力都倾注在后天对周韵宁的最后清算上。
顾承霄再发来消息，她一概未看，他总爱跟她说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即便得不到回应，也从未间断。
最后一条信息定格在：晚上做了糖醋肉，觉得眠眠会爱吃，等眠眠回家再做一次。
这种架势，若说他是忽然想开了不想被利用，那绝不可能，反而更像他暗中操作让老刀判了死刑，这过程中出了什么事。
她的判断一向很准，所以，难免心神不宁。
傍晚，顾承霄的电话终于打来。
她几乎是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接起电话道：“在哪？”
电话那头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只有隐约的、粗重的呼吸声传来，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
良久，顾承霄的声音才穿透电流，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带着一丝刻意放软的缱绻：“在出差。眠眠，是想我了吗？”
“说实话。”温念卿打断他，尾音陡然加重，“不然，我们就永远都不见了。”
她以为这话能逼出他的真话，可电话那头的呼吸顿了顿，装傻道：“如果想我了，我明天去找你，好不好？”
“顾承霄，你在无视我的话。”
“就一个晚上，眠眠，就等我一个晚上。”
话音落下，紧接着，一声极力压制却还是没能成功的轻咳声透过听筒传来，沙哑又急促，像是咳得很厉害。
温念卿的眉头瞬间紧紧锁了起来。
顾承霄生病了？听起来很虚弱。
她放软了声音，语气里带着撒娇意味：“可是我现在就想见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顾承霄终究妥协了：“那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在家里见。”
温念卿就是知道自己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讲话，他没办法推拒，所以故意这样说。
她本就在他家等着呢，今天就是要见他的。
差不多四十分钟后，她听到门外有动静，迅速跑过去打开了门。
顾承霄在看到她的瞬间，眼底死水般的沉寂里，骤然漾开一点细碎的光。
他走上前牵住她的手，用沙哑但温柔的语调问道：“等很久了吗？”
“没有。”温念卿摇摇头，目光却不动声色地在他身上打量。
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脸色确实不太好，唇色泛着不健康的淡白。
他的呼吸刻意放得平缓，却藏不住胸腔里偶尔的微颤，像是每一次吸气都在隐忍什么，连带着肩膀都微微紧绷。
方才从门口走到沙发，不过短短几步路，他的步伐看似平稳，却比平时慢了半拍。
落脚时重心下意识偏向左侧，像是在刻意避开右侧身体的重量。
温念卿的指尖下停在他腰侧的衣料上，隔着薄薄的衬衫，能隐约感觉到底下的肌肉绷得像块坚硬的石头，僵硬得不正常。
她抬眼，恰好撞进顾承霄慌忙收回的目光。
他眼底的情绪终究没来得及完全掩饰，带着不希望被她发现什么的紧绷。
“你哪里受伤了吗？”她微微歪头，声音听不出情绪，眼神却直勾勾锁着他，不肯放过一丝破绽。
顾承霄喉结轻滚，抬起左手摸了摸她的头，指腹带着微凉的温度，笑意却有些牵强：“怎么这么问？我好得很。”
见他铁了心要继续逞强，温念卿有些气恼，对着他的腰侧按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顾承霄的身体猛地一僵，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闷哼，下意识攥住她的手。
温念卿眉头拧得更紧，没再给顾承霄说话的机会，指尖利落揪住他衬衫领口的第一颗纽扣扯开。
顾承霄下意识抬手阻拦，掌心却被她狠狠拍开。
他本就因忍痛而气力不济，此刻更拦不住她的执拗，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颗颗纽扣被依次解开，露出腰间缠着的的纱布。
“别……”他声音沙哑得近乎破碎，带着一丝狼狈的抗拒，却没再真的动手推她，只是偏过头：“眠眠。”
温念卿的指尖抚过纱布中间渗血的部分，动作不自觉放轻：“怎么弄得？”
顾承霄的喉结滚了滚，视线落在她紧蹙的眉头上，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叹息，语气带着几分刻意放软的安抚：“带着他们去抓人的时候不小心弄得，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隐瞒。”
温念卿眸色一暗，叫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顾承霄抬手抚上她的侧脸，指腹带着薄汗的微凉，轻轻摩挲着她紧绷的下颌线。
他没再继续辩解，只是微微倾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唇瓣，而后吻住她。
吻得很轻，却足够缠绵，试图用这种方式堵住她的追问。
直到气息微喘，他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不相信我吗？”
交缠间，顾承霄在情动，温念卿则是默默串联起了一切。
一天没联系她，审判前说怕老刀看到她情绪激动所以没让她去，本该有期的人突然变成死刑，他还受了伤。
也许他用了手段让老刀伤害他以此加重审判结果，还不想让她知晓。
为什么不想让她知晓。
不该以此邀功，让她感动吗？
她不理解，但，她尊重他的想法。
隐瞒可以让她心安理得享受，何乐而不为。
“没有，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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