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曦柚听完奶团子系统的讲述，不禁在心中轻轻感叹：“看来还是个可怜之人。”
就这么想着，自己嘴巴前突然伸来了一只手，指节分明，手里还拿着一瓣剥得干干净净的橘子。萧珝寒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语气带着几分诱哄：“曦柚，发什么呆呢？这是刚剥好的，我尝过了，可甜了。你试试？”
顾曦柚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晶莹的橘瓣，也很给面子地弯起眼睛，用手接过：“谢谢萧小王爷。”说着就将橘子塞进了嘴里，几乎是下一秒，顾曦柚的眼睛倏地睁大了一圈，原本就明亮的眸子瞬间像是落入了星光，闪闪发亮。
清甜的汁水猝不及防地在口腔中炸开，带着恰到好处的微酸，完美地刺激了味蕾。他满足地轻轻“唔”了一声。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一个带着惊喜和无比满足的灿烂笑容
他这边刚咽下橘子，另一边，云奕已经用小银叉叉起一块精致小巧的荷花酥递到了他唇边：“曦柚，尝尝这个，御膳房新做的点心，甜而不腻！”顾曦柚从善如流，就着云奕的手咬了一小口，酥脆香甜的口感让他满足地眯了眯眼。
沈知珩则默不作声地将一杯温度刚好的清茶推到他手边，温声道：“喝点茶，解解腻。”
一旁的谢皓辰看着顾曦柚被这三个人围着一通投喂，眉头越皱越紧，脸上尽是无语的表情。这三个献殷勤的家伙！
他终于忍不住，抬手虚虚拦了一下还要继续递点心的云奕，对顾曦柚说道：“行了，适可而止。零嘴吃多了，小心待会儿积食。”
萧珝寒闻言，抱臂挑眉，不以为然：“太子表弟，你也太小心了，曦柚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几口怎么了？再说了，这点东西离积食还远着呢。”
云奕也立刻附和，笑容灿烂地对着顾曦柚说：“就是就是，曦柚喜欢就多吃点，要是真不舒服，我那儿有西域带来的助消化的香料，效果极好！”
谢皓辰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懒得再争辩，只淡淡扫了他们一眼，那眼神里的威压让萧珝寒和云奕下意识地收敛了些。
而在不远处，属于苍岚国的席位上，韩清宴虽然一直微垂着眼睫，看似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但他敏锐的感知却从未放松。从在弘文馆门口下车时，他就察觉到有一道与众不同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不同于周围其他人或好奇、或打量、或带着算计与议论的复杂目光，那道视线非常纯粹，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只是单纯地“看见”了他。他悄然抬眼，循着那感觉望去，注意到那视线来自于一个被簇拥在中心的少年。
那少年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锦缎常服，衣襟和袖口绣着精致的银色缠枝莲纹，衬得他肌肤莹白，仿佛上好的暖玉。他看起来年纪不大，脸庞还带着些许未褪的婴儿肥，眼睛又大又亮，像浸在水里的宝石，此刻正因为同伴的投喂而笑得眉眼弯弯，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满足又灵动的小松鼠，可爱得让人移不开眼。
韩清宴看着那笑容，心中那片常年冰封的湖面，似乎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漾起了一圈极浅的涟漪。
他感觉得到，那少年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没有旁人常有的猜忌、议论，或是因他年纪和处境而流露出的轻视与怜悯，只是一种很干净的……好奇？或许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类似于……同情？但并无恶意。
然而，他的目光很快又被少年身边那四个气质不凡、衣着华贵的男子吸引。那四人明显身份尊贵，他们环绕在少年身边，姿态亲昵，投喂的投喂，倒茶的倒茶，虽然举止看似寻常，但他们看向中间少年的眼神……
韩清宴年纪虽小，却在深宫见识过太多复杂的人心，他隐约觉得，那四个人的眼神，并不像那少年看自己那般纯粹干净，里面掺杂了太多他尚且不能完全理解，却能本能感知到的占有、宠溺的神情。
他默默地收回了目光，重新低下头，盯着自己案几上精致的瓷器花纹，心中那片刚刚泛起的小小涟漪，也迅速恢复了平静。
没什么好看的 ，那个像小太阳一样温暖的少年，对于他来说，太遥远了。
如同镜中花、水中月，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他的世界，从出生起便被算计、漠视以及厌恶所填满，早已习惯了冰冷和孤寂，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反而会提醒他，自己身处何等寒凉之境。
宴会的气氛在融洽与微妙的暗流中持续了片刻，便有礼官上前，向高座上的帝后及太子行礼后，朗声宣布下一环节：“诸位才俊，宴饮暂歇。吉时已到，请移步弘文馆广场，抽取比试号码，以定首轮对阵及后续赛程。”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有序地前往广场。广场中央早已设好一张紫檀木长案，案上放置着一个精致的鎏金抽签箱，旁边有书记官负责记录。阳光洒在光洁的石板地上，映照着年轻学子们或期待、或紧张的面庞。
号码作用说明：此次国际诗会比试采用随机抽签对决制，所有参赛者抽取的号码将两两配对，号码相邻者即为第一轮比试的对手。例如，抽到“甲壹”与“甲贰”者互为对手，以此类推。比试内容涵盖礼、乐、射、御、书、数六艺，具体项目由抽签决定。
抽签按照大致位次进行。顾曦柚被萧珝寒、云奕等人簇拥着，站在较为靠前的位置。他好奇地踮脚看了看那抽签箱，模样天真又灵动。
很快，轮到了顾曦柚。他走上前，在众人的注视下，将手伸入抽签箱的圆口内，摸索片刻，取出了一枚小巧的檀木牌。他还没来得及看，一旁主持抽签的礼部官员便已接过，高声唱喏：
“顾丞相嫡子，顾曦柚，抽得号码——‘丙柒’！”
主持人声音洪亮，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顾曦柚正想着“丙柒”会对应谁，便听那官员继续按照流程，念出了与“丙柒”相邻的号码及其持有者：
“‘丙柒’之对手，‘丙捌’——苍岚国皇子，韩清宴！”
话音落下，广场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随即，细碎而克制的议论声便如同潮水般漫了上来。无数道目光在顾曦柚与韩清宴之间来回逡巡，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一位手持玉骨扇的贵公子轻轻“啧”了一声，对身旁人道：“顾曦柚虽然上次凭借一人对上陆小宝六人比试赢了之后一鸣惊人，可这首场对视就……对上苍岚国的人，恐怕就悬了。”
他身旁的人立刻点头附和，语气带着担忧：“谁说不是呢！往届六艺之比，都被苍岚国的选手摘去。他们国内极其看重这场比试，往届挑选的出来比试的选手功底扎实得很。顾曦柚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怕是……会输的很惨。”
更远些的地方，几位看起来稍显稳重的学子也在低声交换意见。其中一人沉吟道：“苍岚国文风鼎盛，便是这位皇子在国中不受重视，耳濡目染之下，其所学所识，恐怕也非我等可轻易揣度。顾小公子此番，怕是遇上了硬仗。”
另一人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看向场中那明媚张扬的少年：“是啊，若是输了……那顾曦柚可就真没脸回去交代了。”
韩清宴在听到自己名字与顾曦柚并列被念出时，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不远处的少年。他安静地站在人群中不太显眼的位置，仿佛这样就能在喧嚣中为自己保留一丝余地。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地传遍广场：“请抽取到‘丙柒’与‘丙捌’的两位才俊，顾曦柚公子与韩清宴殿下，移步上前，于台前宣讲比试宣言。”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人身上。
韩清宴闻言，并未迟疑，在众人各异的注视中，率先缓步走出。
他身着月白云纹锦袍，腰束玉带，墨发半束，那清冷如玉的气质与精致出众的容貌，让他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出尘。
另一边，顾曦柚在萧珝寒几人的鼓励下，也迈步上台，站到了韩清宴对面。
在韩清宴的眼中，此刻近距离看到的顾曦柚，比之前远远一瞥更加清晰灵动。少年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锦缎常服，衣襟和袖口用银线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在阳光下微微反光，更衬得他肌肤莹白，脸蛋还带着明显的婴儿肥，看起来软乎乎的。
他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此刻正好奇又友善地望着自己，像浸在水中的宝石，纯净剔透。似乎是因为被众人注视有些不好意思，他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点腼腆又甜甜的笑意，腮帮子还下意识地微鼓了一下，像只无害又惹人怜爱的小动物。
就在韩清宴默默观察时，顾曦柚忽然对着他绽开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声音清脆地开口：“韩清宴皇子殿下，明日比试，请多指教！”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纯粹的友好，听不出丝毫的敌意或怜悯。
韩清宴不由得微微一怔。
他……竟然如此自然地向他打招呼？在周围那些或明或暗的审视、质疑甚至等着看笑话的目光中，这句简单干净的问候，像一颗投入古井的小石子，在他那片常年冰封的心湖里，激起了圈圈难以置信的涟漪。
他早已习惯了被忽视、被轻视，甚至是带着恶意的打量，却独独没有习惯这样不掺任何杂质的、温和的善意。
这短暂的失神只有一瞬，韩清宴很快便收敛出心神，恢复了那副清冷的表情。他依着礼节，微微颔首，声音平稳却听不出什么情绪地回应：“顾公子，彼此。”
这时，主持礼官笑道：“请二位互述比试宣言，以示风度。顾小公子先请。”
顾曦柚大眼睛灵动机灵地一转，看向韩清宴，笑嘻嘻地说道：“韩皇子殿下，咱们这就算是‘以文会友’ 明日要是我一不小心赢了个一两局比试，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哦。”
他这番古灵精怪又毫不设防的宣言，顿时惹得台下响起一片轻松的笑声。
轮到韩清宴，他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再次抬眼，目光清正，语气温和而文雅：“顾公子言趣。既逢对手，自当以诚相待，以艺相切磋。清宴谨盼，与公子共呈一场无愧于心之试。”
两人一活泼一沉静，一诙谐一文雅，截然不同的风格却奇异地缓和了现场的紧张气氛，也让众人对这场比试愈发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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