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女人的惨叫声渐渐微弱，最终化作断断续续的呜咽。
十几分钟后，叶雪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凌虐。
她转身就走，却在迈出两步后停住。
身后有一阵轻微的魔气波动。
反叛者原本已经凉了的身体轻微的晃动。
在一口破口之后，冰冷的魔气充斥着整个空间。
魔物？
一只青灰色的小手茫然探出来，指尖生长着尖锐指甲，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幽寒光。
伴随着“噗呲”声，从母体中爬了出来。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嘶吼，双眼都尚未睁开，却已四肢着地，像野兽般四处嗅闻。
叶雪冷眼旁观着，想看看这个孽种究竟会做什么。
只见那幼小魔物爬回母体身边，张开布满细齿的嘴，一口一口地啃食起来。
“果然是人魔混血的孽种。”叶雪眼神一凛。
雪花从她身后射出，没入婴儿的眉心。
无论是这个女人，还是这个不该来到世上的孽种。
都该死！
解决完这丑陋的怪物，叶雪拉开车厢门离去。
外面围观的乘客既恐惧又按捺不住好奇，一个个伸长脖子向她身后张望。
叶雪走出来时，一步一个血脚印，在身后拖出一道断断续续的红痕。
“不要怕，是天启学院的人。”
乘客们认出她胸口的徽章，纷纷退让，为她让出一条通路。
叶雪的血色脚印越走越淡，最终消失在人群深处。
与此同时…
在城市的另一端，正在上演与叶雪这里相似的一幕。
一名灰袍人锁定了那名携带毒气弹的孕妇。
他目光冰冷，却在看见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时，出现了片刻的迟疑。
女人双眼通红，声音颤抖，一遍遍哀求：“放过我的孩子……求求你……”
灰袍人准则第三条：
（不要同情任何一个反叛者，哪怕她是孕妇，哪怕她在求饶。）
可是当那一幕真的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又有几人能毫不犹豫？
他们是人，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她虽是反叛者，但她腹中的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解开你的毒气弹，放下武器，走过来。”
灰袍男子做出了选择。
“好……我照做，只要你不伤害我的孩子……”
女人颤巍巍地伸手提起裙摆，摸索着去解绑在大腿根部的毒气装置。
灰袍人身为男性，出于对女性本能的尊重，下意识将头偏开一瞬。
然而，就在灰袍男子转头的这一刹那！
女人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猛地按下了毒气弹的启动钮！
既然被发现了，她要死，那么他们都别想要活着！
无色无味的毒气蔓延出来。
灰袍人瞳孔微微收缩，喉间一紧，呼吸顿时困难。
他立刻意识到空气中弥漫的是剧毒。
风系异能疾速运转，一道无形风墙将毒气牢牢封锁，压缩在狭小空间内。
然而他已吸入少许毒气，四肢开始发麻，视线微微模糊。
即便是九星异能者，终究也是肉体凡胎。也会中毒。
而那女子，在释放毒气的瞬间，已倒地气绝。
这毒性的猛烈，可见一斑。
灰袍人不敢大意。
眼前没有合适的容器，身后却有一千多名乘客。
他绝不能让他们因自己的失误而丧命。
这本来就是他一人的错误。
如果他当时不曾心软，
如果他第一时间斩杀这名怀胎的反叛者，
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和‘早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将压缩成团的毒气，一口吞入腹中。
噗呲…！
反叛者虽然没了呼吸，她的身体却还是在诡异的驱动。
猛地，一个灰色的东西猛然窜窜出。
！
灰袍人此刻已经是中毒状态，他的视线模糊，反应也慢了半拍。
只觉喉部一阵剧痛。
被那小魔物竟已死死咬住了他的脖颈！
魔物！
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孕育出的孩子！
“呃啊……！”
灰袍人强忍着喉部的剧痛和身体的麻痹，抬手，一把抓住了小魔物滑腻腻的脖颈，狠狠将其扯离自己的身体！
连带撕下了一大片血肉。
小魔物在他手中尖啸扭动，发出毒蛇般的“嘶嘶”声，血色瞳孔里满是纯粹的恶毒。
魔物的尖锐的指甲胡乱抓挠着，在灰袍人手臂上划开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灰袍人眼前阵阵发黑。
风系异能在他体内疯狂冲撞，还要对抗着迅速蔓延的神经毒素。
他的手臂因脱力而剧烈颤抖，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围着他旋转。
不能再等了！
他眼中厉色一闪，五指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猛然合拢！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后。
婴儿的青灰色的身躯瞬间瘫软，再无生机。
灰袍人松开了手，任由那小小的尸体重重摔落。
他也再支撑不住，踉跄一步，单膝跪倒在地。
脖颈的伤口已失去痛感，腹中被强行封印的毒气，此刻开始攻陷他的五脏六腑。
也就几个呼吸之间……
他最终无力地向前倒去，身体蜷缩起来，一阵阵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
随后，那抽搐也渐渐微弱，直至彻底停止。
一名异能者，而且还是九星异能者，没有死在势均力敌的敌人手中，却陨落于一个普通人算计之下。
贯穿他胸膛的不是利刃，而是他至死都紧握的善良，是他无法割舍的人性。
然而，若他真的摒弃了这份人性，当初就不会披上这身灰袍……
几天后，叶雪收到了任务简报。
此次行动中，所有被逮捕的反叛者，竟无一例外都全是孕妇。
敌人手无缚鸡之力。
而灰袍人的伤亡数字，也攀升到历史记录的最高。
灰袍的刀，可以毫不犹豫地挥向敌人，却无法对准一位孕育着生命的母亲。
当事件的细节被报道出来，那一个黑色的棺椁被盖上大夏旗帜。
无数人在屏幕外，看得潸然泪下。
那一刻，涌上心头的只有撕心裂肺的痛惜与愤恨！
为什么死的不是那些丧心病狂的反叛者？
她们即便被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
没有人会去指责灰袍人那一刻的犹豫。
他们曾以温柔爱过这个世界，也应该被这世界，以同样的温柔回馈。
晚安，无名的守护者……
晚安。
……
当所有学生终于抵达学院之后，叶雪又要安排学生去接待。
所以为什么当导师，会比读书还要忙？
虽然有分身这个能力吧，但是叶雪依旧觉得累。
如果可以…
她想重新回去读书……
唉。
其实特招导师本来不该承担如此繁重的工作。
但作为天启学院未来的继承人，叶雪必须从最基层的环节开始熟悉，了解这座庞大机构的每一个齿轮是如何运转。
所以她要学习的，远比普通导师多得多。
好不容易将新生安顿妥当，会议通知又到了。
这次会议里，叶雪和自己曾经的导师商讨新生集训方案。
乔石将集训资料和集训注意事项在会议上交给了叶雪。
他已经升任大二年级负责人，于是这一届新生集训的重任，就到了叶雪手里。
五千多名新兵蛋子啊。
压力山大，但……
想到即将展开的计划，叶雪的嘴角就难以自抑地上扬。
她好像懂了当导师的快乐了。
从办公室出来后，叶雪立即召集了一场小型会议。
参会人员：武栎、叶玲、阿楠、任东流。
会议主持：叶雪。
“叶小雪，大中午的，我困死了，有啥事啊。”
任东流瘫在椅子上，懒洋洋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皮都快粘在一起了。
叶雪没理会他的抱怨，开门见山，“新生集训即将开始，我会作为这一次的集训总教官。”
想一下还有点小激动。
“厉害了，姐。”
任东流改口。
你看人家这晋升速度。
再不叫姐他怕排不上抱叶雪大腿的号。
“严肃一点。”叶雪抬起拳头。
不听讲，就给他棒棒两拳！
“回想我们那届集训，虽然整天杀魔物，但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不够惊险，也没真正逼出学生的潜力。”
武栎猛地扭头看她：？
任东流：？？？
叶玲：？！
“所以我决定，这一届……得再加点难度。”
还上难度啊。
叶小雪你是魔鬼吗？
任东流瞬间清醒了一半，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那被魔物追着啃的经历，任东流是一点都不想要回忆。
但是话又说回来……
既然自己当年淋过雨，学弟学妹的伞也必须撕烂！
他眼睛倏地亮了，整个人像被按了启动键：“说到怎么折磨，唉不对，是怎么‘磨练’学弟学妹……嘿嘿，我可就不困了啊！”
叶雪嘴角一勾，这就对味了。
“这次我打算让一部分大二学生也参与进来。”
“当然不是帮助这些学弟学妹，而是去当‘磨刀石’。”
“正好你们不是缺学分吗？这一次大二的参与者，我都会奖励学分。”
叶雪还不知道自己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就改变了天启之后的集训方式。
“我先说一下我的想法吧。”
“我们先这样……再那样……最后这样……”
任东流听得摩拳擦掌，“我要报名。让我去，我一定骗得他们苦茶子都没有一条，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一定好好当学弟学妹的磨刀石。”
叶玲略显迟疑，但见叶雪和任东流讨论得热火朝天，便将劝阻的话咽了回去。
小小姐的决定永远是对的，她只需支持就好。
武栎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和。
他看着闹作一团的众人，唇角泛起一丝久违的笑意。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任东流忽然坐直身子，语气认真起来，“任筱筱怎么办？”
房间里霎时一静。
叶雪收起笑容，瞥了他一眼，这家伙屁股一撅，她就知道要拉什么屎。
“说说你的想法。”
“我觉得…”
任东流视线飘向阿楠和武栎。
“我妹……就由他们来招待吧。如果是我动手，可能……不太下得去手。”
“？？？”叶雪。
人话？
她可没看出来，他狠不下手啊，这不已经往火坑推了吗。
“你确定吗？”一向沉默的阿楠忽然开口，声音幽沉，“如果是我动手的话，她会被淘汰。”
集训里面淘汰的意思，就是死亡。
听到这话的任东流也没有生气。
“反正集训里面死亡不会真的死亡。如果能让你老消气的话……杀吧，你想杀几次杀几次，实在不行，你砍我一刀，我绝对不反抗。”
错了，就要立正挨打。
任东流虽然混球，但是在大事上拎得清。
原来他打的这个主意啊。
叶雪挑眉，这家伙果然鬼精。也不再插手他们之间的矛盾，她相信任狗自己能处理好。
“好。”阿楠红色眸子轻轻抬起，“我杀她一次。我们之间的恩怨，两清。”
“那就这么说定了。”
了却这桩心事，任东流长长舒了口气，肩头都松快了几分。
会议圆满结束……
在集训前最后一天，鹿眠眠和郝强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回学院。
在回归的途中，他们可是一波三折。
先是被魔族追杀，而后遭遇反叛者袭击，王萌在交手中受了伤，全靠郝强在危急关头临阵突破，才勉强化解危机，行程也因此耽搁。
不然他们早就回来了。
鹿眠眠一踏进学院大门，就直奔自己房间。
她迫切需要一场热水澡，洗去这一路逃亡的疲惫与风尘。
“以后绝对不能再离开输出单独行动了！”她在心里发誓。
奶妈果然需要强力输出的庇护呀！
?﹏???????
“叶雪，抱！”
洗香香后，她一见到叶雪就扑了上去。
叶雪被撞了一个满怀，不对劲啊，为什么一个个都喜欢抱她？
阿楠如此，任筱筱如此。
鹿眠眠也是如此。
“瘦了。”
小鹿同学在外奔波期间清瘦了不少，连抱起来的手感都不如从前那般软乎乎的了。
“昂，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惨，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们半步。”
鹿眠眠眼泪汪汪。
对了。
“叶雪，我听人说，你已经是天启导师了？！”鹿眠眠求证的问。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这是她回到学院后听到最震撼的消息。
真的么？真的么？
小叶同学已经提前结业了？
“嗯。”叶雪点头。
她其实也很恍惚，就是学没上几天，啪叽一下，被赶鸭子上架了。
“哇～”? ˙?˙ ?
好厉害。
小鹿同学一脸崇拜。
随后又有点黯然伤神。
明明是一起入学的，她自己还在七星努力攀爬，叶雪的实力却早已深不可测。
有时候她拼命追赶伙伴们的脚步，却发现自己还在跑步，伙伴们早已坐上火箭，“嘿咻”地一声就没影了。
没事哒没事哒……
她很快又自我开解起来。
反正已经垫底都习惯啦…
叶雪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顺势将集训计划中允许大二学生参与的部分告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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