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集团顶层办公室的灯光连续亮了三天。
陆寒枭把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眼下的乌青比文件上的墨迹还要浓重。跨国并购案的尽职调查报告堆成小山,每一页都标着刺眼的红色批注,而更让他焦头烂额的,是手机里苏雨晴的护士发来的照片——她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扎着输液针,脸色苍白得像张纸,配文是“苏小姐又发烧了,一直喊冷”。
“陆总,这是加急送过来的文件,需要您签字。”助理轻手轻脚地将一摞文件放在桌角,目光在最上面那个牛皮纸信封上顿了顿。信封右下角的寄件人写着“林晚星”,字迹清隽,和他桌上那些龙飞凤舞的商业合同格格不入。
陆寒枭“嗯”了一声,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的并购条款移开,扫过那堆文件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林晚星的名字像根细小的刺,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伸手将那摞文件往旁边推了推,恰好让那个信封被压在最底下,被一份几十页的并购协议彻底盖住。
“放着吧,我看完这个再说。”他重新看向屏幕,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
助理没敢多问。这几天整个顶层都知道,陆总对“林晚星”这个名字讳莫如深。那天在医院走廊,苏雨晴哭着说“晚星姐好像不太喜欢我”,陆总当时的脸色,比看到并购案亏损预警时还要难看。
文件堆越来越高。陆寒枭不是没看到那个信封。每次伸手拿文件时,指尖总会不经意地碰到信封粗糙的边缘,像碰到某种烫人的东西,立刻弹开。他给自己找了一百个理由:并购案下周就要签约,不能出任何纰漏;苏雨晴的退烧药效果不佳,医生说可能引发肺炎;财务部的预算报表还没核对……林晚星那边,不过是又在闹脾气。
他太了解她了。从大学时起,她就爱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冷战、寄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在琴房拉一整天《悲怆奏鸣曲》。等他忙完这阵,回去给她做碗她爱吃的虾饺,她总会软下来的。
这样想着,他又把一份厚厚的资产评估报告压在了那堆文件上,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个信封连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一起锁进某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第四天下午,苏雨晴的“探视”打破了办公室的沉闷。她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外面套着陆寒枭的黑色大衣,领口露出苍白的脖颈,走路时脚步虚浮,需要护士扶着才能站稳。
“寒枭,我来给你送点汤。”她声音细若蚊蚋,目光怯怯地扫过办公桌,“医生说我好多了,想着你肯定又没好好吃饭。”
陆寒枭起身时带倒了椅腿,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接过保温桶,语气是难得的温和:“谁让你跑过来的?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想你了嘛。”苏雨晴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手指却状似无意地拂过桌角的文件堆。她早就从护士那里听说,林晚星寄了东西到公司,看陆寒枭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样子,十有八九是重要物件。
趁陆寒枭转身去热汤的空档,她的目光像雷达般在文件堆里扫过。牛皮纸信封的一角从并购协议下露出来,那熟悉的字迹让她心脏猛地一跳——是林晚星的字。
“寒枭,这个文件好像快掉下来了。”她柔声说着,伸手去扶那摞摇摇欲坠的文件,指尖精准地捏住了那个信封的边缘,轻轻抽了出来。
信封没有封口。她飞快地抽出里面的纸,只扫了一眼标题,呼吸就急促起来——《离婚协议书》。
林晚星三个字的签名落在末尾,红手印像朵淬了血的花,刺得她眼睛生疼,却又让一种扭曲的快意从心底炸开。她果然签了!这个总是端着“陆太太”架子的女人,终于要退出了!
“在看什么?”陆寒枭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苏雨晴手忙脚乱地把协议塞回信封,脸颊泛起红晕,像是被抓包的小孩:“没、没什么,就是看这信封有点眼熟……好像是晚星姐的字迹?她寄东西给你了吗?”
陆寒枭接过她递回来的信封,随手扔回文件堆,语气平淡:“不知道。可能是家里的杂事。”他没看到苏雨晴低头时,嘴角那抹几乎藏不住的得意。
苏雨晴看着他重新投入工作的背影,端着空汤碗的手指微微收紧。还不够。林晚星签了字不算,必须让陆寒枭也签。她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算计,轻声咳嗽起来,声音带着哭腔:“寒枭,我胸口好闷……是不是又发烧了?”
陆寒枭立刻回头,伸手探向她的额头,眉宇间的焦虑瞬间取代了工作的专注。
苏雨晴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急促的心跳,嘴角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缓缓勾起。她知道该怎么做了。林晚星,你的时代,该结束了。
那个被遗忘在文件堆深处的信封,随着陆寒枭起身的动作轻轻晃动,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这场即将到来的、精心策划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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