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晚风带着凉意,吹起了艺术中心宴会厅门口悬挂的水晶灯串,细碎的光芒在林晚星的香槟色礼服上跳跃。她站在陆寒枭身边,指尖轻轻挽着他的手臂,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祝贺声,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像揣了只紧张的小鹿。
“林小姐,您的《新生》系列真的太动人了,尤其是那首为孩子们创作的室内乐,我家女儿听的时候哭了三次。”一位头发花白的评论家举着酒杯走过来,眼神里满是真诚的赞赏。
“谢谢您的喜欢,能引起共鸣是我的荣幸。”林晚星微微颔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她复出后的第一个重要展览,每一句评价都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层层涟漪。
陆寒枭站在她身侧,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与人交谈。他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西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平日里凌厉的气场收敛了许多,只剩下温和的守护。有人过来与他寒暄,他总能巧妙地将话题引回林晚星的作品上,不动声色地将聚光灯推到她身上。
“没想到陆总对艺术这么了解。”一位画廊主笑着打趣,“我还以为您只关心股市行情呢。”
陆寒枭唇角微扬,目光落在林晚星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家里有位艺术家,想不了解都难。”
林晚星的脸颊微微发烫,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心里的紧张渐渐平复了些。她侧过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对的瞬间,仿佛周围的喧嚣都静止了,只剩下彼此眼底的默契。
展览的成功远超预期。基金会特意为她举办的这场庆功宴来了不少圈内名流,有评论家、策展人,还有几位久负盛名的艺术家。玛莎教授特意从国外发来视频,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发光”。
可越是这样,林晚星心里那点隐秘的不安就越是清晰。她知道自己能获得这个机会,固然有克里特岛沙龙的惊艳表现加持,但“陆太太”这个身份,或多或少都在其中扮演了不为人知的角色。
“累了吗?要不要去休息室坐会儿?”陆寒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关切的低哑。
林晚星摇摇头:“没事,再待会儿吧。”她想借这个机会多认识些同行,也想证明自己不仅仅是“陆寒枭的妻子”。
陆寒枭没有再劝,只是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指尖划过她的耳际,带着轻柔的暖意:“我去那边跟基金会的主席打个招呼,马上回来。”
“嗯。”林晚星点头,看着他走向宴会厅另一端的身影,心里安定了不少。
她端着一杯柠檬水,走到露台透气。晚风带着桂花的甜香,吹散了宴会厅里的喧嚣,也让她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些。露台的角落里放着几张藤椅,两位穿着黑色礼服的女士正坐在那里聊天,声音不大,却随着风断断续续地飘进她耳朵里。
“……说起来,这次能拿到基金会的资源,还是沾了陆家的光吧?”穿红色丝巾的女士轻轻晃动着酒杯,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诮,“你没看开幕式上陆寒枭那架势,恨不得把整个艺术圈都给她铺平了。”
另一位戴珍珠耳环的女士轻笑一声,声音压得更低:“可不是嘛。以前在茱莉亚音乐学院时就听说她心气高,没想到最后还是靠嫁人走了捷径。那组《新生》我看了,技巧是有的,可要说多惊艳……哼,换个没背景的新人,未必能有这待遇。”
“何止啊,”红丝巾女士撇了撇嘴,“听说她前几年连琴都不碰了,现在突然冒出来搞创作,不是陆家在背后推波助澜,谁信啊?艺术圈的资源就这么多,凭什么她一回来就能占着这么好的位置?”
珍珠耳环女士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人家嫁得好呢。不过话说回来,她的作品价值到底有多少,还得再看看。毕竟……这种靠‘关系’上位的,走不远。”
后面的话林晚星已经听不清了。那些字句像淬了冰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她心上,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知道会有质疑,却没想过会如此直白而刻薄,将她所有的努力都归结于“陆家的资源”。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玻璃杯,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柠檬水的酸涩在舌尖弥漫开来,比任何时候都要刺喉。
原来在别人眼里,她的才华、她的挣扎、她熬过的那些不眠之夜,都抵不过“陆太太”这三个字。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陆寒枭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林晚星猛地回头,慌忙擦掉眼角的湿润,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里面有点闷,出来透透气。”
陆寒枭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上,眉头微微蹙起:“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林晚星避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的霓虹灯,“就是有点累了,我们能早点回去吗?”
她不想在这样的场合失态,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因为几句闲言碎语就如此脆弱。那些质疑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心底最深的自卑——她始终在担心,自己配不上他的光环,也配不上眼前的一切。
陆寒枭没有再追问,只是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轻轻披在她肩上。带着他体温的布料将她包裹,隔绝了晚风的凉意,却挡不住心里的寒意。
“走吧,我们回家。”他牵起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滚烫而坚定,“跟这些人没什么好应酬的。”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异常安静。林晚星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一言不发。陆寒枭偶尔侧过头看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他能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却知道此刻不该逼问。有些伤口,需要时间才能慢慢显露,也需要空间才能慢慢愈合。
车子驶入陆宅时,张妈已经准备好了夜宵。林晚星没什么胃口,借口累了,想先回房休息。
“晚星。”陆寒枭在她走到楼梯口时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你的作品很棒。”他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清晰而坚定,“不是因为你是陆太太,也不是因为任何其他原因,只是因为你是林晚星。”
林晚星的肩膀微微一颤,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可那些伤人的话像藤蔓一样缠绕在心上,怎么也挣脱不开。
她没有回应,只是加快脚步走上楼梯,逃也似的回了房间。
关上门的瞬间,所有的伪装轰然崩塌。她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捂住脸无声地哭泣。那些压抑的委屈、愤怒和自我怀疑,像洪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想起在纽约创作时遇到的瓶颈,想起为了改一个音符熬到天亮,想起抱着熟睡的孩子们在琴房里偷偷练琴……那些她以为足以证明自己的证据,在别人的议论声里,突然变得如此苍白无力。
职业女性的困境,或许从来都不只是平衡家庭与事业那么简单。更难的是,如何在别人的定义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晚星蜷缩在地上,抱着膝盖,像个迷路的孩子。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意识渐渐模糊,才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将她抱起。她闻到了熟悉的雪松味,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攥住了对方的衣领。
“别怕,我在。”陆寒枭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心疼。
他将她抱到床上,轻轻为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指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月光落在他的侧脸上,能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情绪——有担忧,有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责。
他大概猜到了她在宴会上听到了什么。那些潜藏在光鲜亮丽背后的恶意,像附骨之疽,总能在最得意的时候,给人最沉重的一击。
而他能做的,只有守在她身边,等她愿意敞开心扉的那一刻。
夜渐渐深了,林晚星在他的守护下慢慢睡去,眉头却依旧紧紧皱着,像是在梦里也摆脱不了那些伤人的话语。
陆寒枭看着她疲惫的睡颜,拿起手机,给助理发了条信息:“查一下今晚艺术中心庆功宴上,有哪些人在背后议论林小姐。”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关掉手机屏幕,俯身轻轻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声音温柔而坚定,“你值得这一切。”
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照亮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他眼底那份不容错辨的守护。他知道,驱散阴影的最好方式,不是堵住别人的嘴,而是让她真正相信,自己的光芒,从来都不需要依附任何人。
而他,会陪着她,一起等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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