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空符碎裂的惊魂一幕过后,温天仁非但没有畏缩,
反而更加坚定了要尽快掌握空间之力的决心。
他谢绝了墨渊大师兄重炼制符的好意,开始真正尝试以自身心神
去适应、去融入虚空殿这无处不在的空间波动。
过程依旧磕磕绊绊。没了定空符的庇护,
他走路时常会莫名其妙地比预期多迈出半步或少迈出半步,导致差点撞上廊柱;
打坐时,身下的蒲团偶尔会轻微漂移;
甚至有一次,他放在案几上的那本《虚空感应篇》玉简,
被一阵微小的空间褶皱吞没了片刻,
又在他焦急寻找时“噗”地一声吐了出来,砸在他头上。
师兄师姐们看在眼里,却无人再提出帮他。
因为他们都经历过这个阶段,这是每个虚空殿弟子真正的“入门礼”。
数日后,当温天仁终于能做到在大部分日常活动中不再被基础的空间波动所困扰时,
风闲师尊传音于他,召他前往主殿。
温天仁收拾心情,小心翼翼地在流光溢彩的虹桥上行走,
努力适应着脚下那偶尔还是会轻微“滑动”的感觉。
正当他经过一片悬浮于混沌云海之上的小平台时,却被一幅奇异的景象吸引了目光。
只见四师姐苏妙音,正静静地坐在平台边缘的一张白玉凳上。
她身前并非池塘或云海,而是一道仅有尺许宽、不断微微扭曲波动的空间裂隙。
裂隙之中,并非漆黑的虚无,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流淌着星沙的奇异色泽。
苏妙音手中握着一根细长钓竿,钓线晶莹剔透,径直垂入那道空间裂隙之中,消失不见。
她神态恬静安详,偶尔指尖会极其细微地拨动一下钓竿,
仿佛在感受着什么,周身散发着一种与周围空间完美融合的和谐韵律。
温天仁看得惊奇,不由得放慢了脚步,驻足旁观。
他认得那钓竿和钓线,分明都是以蕴含空间之力的材料炼制而成。
苏妙音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并未回头,只是唇角微弯,
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轻声道:“小师弟,是要去师尊那儿?”
温天仁连忙拱手:“见过四师姐。正是师尊相召。师姐这是…?”
“闲来无事,钓些零嘴,顺便练练手感。”
苏妙音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这片裂隙连接着一处名为‘流光河’的小界碎片,河里生有一种‘百味玲珑鱼’,
其味鲜美无比,更蕴含一丝微弱的空间灵力,于我等修行略有裨益。”
她说着,手腕忽然极其精妙地一抖,那根银色钓竿上的符文瞬间亮起,钓线猛地绷紧!
“来了。”苏妙音声音依旧轻柔,但动作却如行云流水,
看似不急不缓地提竿,但那钓线收回时,
却仿佛穿越了层层空间,速度快得留下道道残影。
哗啦!
一声轻响,一条约莫半尺长、通体剔透如同水晶、
体内却闪烁着七彩光芒、形状奇特的鱼儿被从那空间裂隙中钓了出来!
鱼儿离开裂隙的瞬间,还在拼命挣扎,周身荡漾起细微的空间涟漪,似乎想要遁走。
苏妙音伸出另一只手的纤指,凌空轻轻一点。
嗡!
鱼儿周围的空间瞬间变得如同琥珀般凝实,将其稳稳地定在空中,再也动弹不得。
然后她熟练地将鱼取下,放入身旁一个散发着寒气、内部显然也拓展了空间的玉盆中。
盆里已经有了三四条同样神异的鱼儿在游动。
温天仁看得目瞪口呆。这哪里是钓鱼?
这分明是跨越空间界限的捕捞!还将空间禁锢之术运用得如此举重若轻!
“师姐好手段!”温天仁由衷赞叹,“这…这便是空间秘法的日常运用吗?”
苏妙音将钓竿再次垂下裂隙,微笑道:“大道万千,皆可入日常。
虚空殿的修行,并非枯坐悟道。
垂钓,可练就对空间节点敏锐的感知、
对钓线穿梭空间的精准控制、以及对猎物的瞬间禁锢。
一钓一放,皆合空间韵律。”她看向温天仁,眼中带着鼓励,
“待小师弟你《虚空感应篇》再精深些,亦可尝试。很有趣的。”
温天仁看着那玉盆中梦幻般的百味玲珑鱼,
再想想之前食堂那神出鬼没的传送方式,
忽然对今晚的晚餐生出了一丝特别的期待。
同时也对空间秘法的应用有了更直观、更生动的认识。
“多谢师姐指点,师弟受教了。”温天仁恭敬道。
“快去吧,莫让师尊久等。”苏妙音含笑点头,再次将心神沉浸于她的跨界垂钓之中。
温天仁怀着新奇又感慨的心情,继续走向主殿。
虚空殿的一切,都如此超乎想象,却又如此自然地融入生活。
“嗯,心神稳固,与虚空初步契合,进度尚可。”
风闲打量了他一番,满意地点点头,“既已适应,今日便传你‘基础空间拓展术’。”
“空间拓展术?”温天仁眼睛一亮。
“不错。”风闲袖袍一拂,两人面前空中浮现出密密麻麻、不断变幻的立体符文,
“世间万物,皆存于空间之中。而空间,并非固定不变,其大小、维度皆可操控。
小到一枚戒指,大到一方洞天,皆乃空间拓展之应用。
此术乃我虚空殿根基之一,炼丹、炼器、储物、布阵乃至日后攻防遁术,皆离不开它。”
他开始详细讲解空间拓展的基础原理、符文构架以及法力与心神结合的技巧。
温天仁凝神静听,不敢有丝毫分心。
他发现这空间拓展术与阵法有相通之处,
但更为精妙抽象,需要极强的空间想象力和心神控制力。
讲解完毕,风闲取出一块巴掌大小、品质最普通的“空冥石”
——这是最常用于初学空间拓展的练习材料。
“拓空之始,在于‘见微知着’,于极小处开辟须弥。
你便以此石为基,尝试在其中开辟出一方寸许大小的稳定空间即可。
切记,稳定为要,大小次之。心神沉入,引动空间符文,以法力为笔,心神为墨,于其内部勾勒……”
温天仁深吸一口气,接过那块冰凉的空冥石,盘膝坐下,依言将心神沉入其中。
初入之时,只觉内部是一片绝对的虚无与混乱,仿佛宇宙未开之时的混沌。
他谨记师尊教导,不再用眼睛去看,
而是用刚刚练就的“虚空感应”去触摸这片混沌的“边界”与“脉动”。
他尝试着引导法力,勾勒第一个基础空间符文。
失败。符文刚成型便溃散,引动内部混沌一阵翻滚,差点让他心神失守。
再次尝试。失败。符文结构偏差,无法与空冥石产生共鸣。
第三次…第四次…
温天仁额头渐渐沁出细汗,但他心志极其坚韧,毫不气馁,
不断调整着心神与法力的配合,细细体会每一次失败的细微差别。
站在一旁的风闲并未出言指点,只是静静看着,眼中带着期待。
不知失败了多少次后,温天仁忽然福至心灵。
他不再刻意去“画”那个符文,而是将自身对空间的理解、《虚空感应篇》的感悟、
以及一丝《冥王诀》带来的独特阴冥稳定性,融入其中。
他指尖法力流转,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点出!
嗡!
那枚原本极难成型的基础空间符文,
这一次竟稳稳地烙印在了空冥石内部的混沌之中,散发出微弱的、却异常稳定的光芒!
成功了!
温天仁心中一喜,却不敢怠慢,立刻依样画葫芦,继续勾勒下一个衔接的符文。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经验,后续虽然依旧生涩,却顺畅了不少。
渐渐地,一个极其微小、却结构完整的简易空间法阵在空冥石内部成型。
当最后一个符文落成的刹那,整个微型法阵光芒一闪,随即隐没不见。
而那块空冥石内部,那一片混沌被缓缓排开,一个约莫指甲盖大小、极其稳定的微小空间,赫然形成!
虽然小得可怜,但确确实实是一个独立存在的稳定空间!
温天仁长吁一口气,只觉得心神消耗巨大,比大战一场还要疲惫,但心中却充满了巨大的成就感。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丝神识探入那微小空间之中,感受着其内的稳定与空旷,一种创造般的喜悦油然而生。
“善!”风闲抚掌轻笑,“初次尝试,仅用七日便能成功开辟稳定空间,
虽尺寸微小,然根基稳固,殊为不易。
看来你的《冥王诀》对你稳定心神、固化空间亦有裨益。”
温天仁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运用了《冥王诀》的特性。
他恭敬道:“多谢师尊夸奖,弟子只是侥幸。”
“非是侥幸。”风闲摇头,“空间之道,天赋、心性、积累,缺一不可。
你既有此天赋,便不可懈怠。
日后便以此法,不断练习,争取早日能开辟出可用于储物的稳定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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