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昊清与刘宝儿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感动,以及如山岳般的责任。他们齐齐屈膝,恭敬而坚定地应道:
“儿臣(臣媳)定不负父皇母后所托!必同心同德,励精图治,护我河山,佑我百姓,开创盛世,泽被苍生!”
玉玺完成交接的刹那,礼乐达到最高潮,钟鼓齐鸣,响彻云霄。司礼官高唱:“跪——”
顿时,广场之上,文武百官、宗室勋贵、各国使节,如同被风吹倒的麦浪,齐刷刷面向太和殿丹陛之上那对共同托起玉玺、并肩而立的新帝新后,跪拜下去,山呼海啸般的声浪滚滚而来,震撼天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登基大典随即继续。 尹昊清正式即皇帝位,颁布即位诏书,昭告天下,改元“宸宝”。取“宸居尊位,统御四方”与“宝佑天下,珍重山河”双重含义,年号之中,亦暗嵌了对皇后“宝儿”的珍视与“帝后同为国宝”的深意。他独自登上那至高无上的龙椅,接受百官朝拜。
而最令人动容、亦最具象征意义的一幕紧随其后。当内侍总管宣读完册立皇后、授予宝册的诏书,按旧例,皇后应退至御座之侧稍后的位置。然而,龙椅之上的尹昊清,却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越过御座的扶手,准确而坚定地握住了正准备后退的刘宝儿的手。
他握得那样紧,手指甚至微微泛白,仿佛要通过掌心相贴的温度与力量,向全天下宣告他们的不可分割,宣告他们的携手同心。然后,他微微用力,将她带到了自己身侧,与他并肩立于御座之前,共同接受这来自四海八方的、对帝国最高统治者的朝贺!
帝后并肩,共御天下!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玄衣与袆衣交织,冕旒与凤冠辉映。男人英挺威严,目光如炬;女子端庄睿智,气度从容。这幅画面,超越了简单的男女情爱,是信任,是依托,是共同的理想与责任凝结而成的至高同盟。它深深地烙印在了所有见证者的眼中、心中,成为了“宸宝”新朝开篇最有力、最动人的象征,也预示着一个不同于以往任何时代的、帝后并尊、同心治国的崭新格局。
站在文官队列最前方的刘昌龄,仰望着丹陛之上那对光芒万丈、并肩而立的年轻帝后,看着女儿沉稳大气的侧影,看着女婿紧握女儿的那只手,视线不由得模糊了。往事如潮水般涌来,从最初的震怒反对,到后来的观察考验,再到如今的彻底信服与骄傲……这一路风雨坎坷,终见彩虹贯日。他深深俯首,不仅仅是对新皇新后的臣服,更是对天道酬勤、佳偶天成的礼赞,对自己当初那个看似冒险的“赌约”最终赢得盛世开端的无比庆幸与自豪。
大典之后不久,太上皇帝与太上皇后便以惊人的速度,践行了他们“闲云野鹤”的诺言。 他们褪下了象征无上尊荣的礼服,换上了寻常富家翁、老夫人的舒适布衣,只带着二三十名绝对忠心的贴身侍从和护卫,乘坐几辆毫不显眼的青幔马车,在一个清晨,悄然从西华门驶出,离开了这座他们经营半生、也困守半生的紫禁城。
没有盛大的送行仪仗,没有繁琐的告别礼节,如同一次寻常的出游。但他们带走的,是卸下江山重担后彻底的自由与轻松;留下的,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崭新王朝。
是夜,月华初上,清辉洒满重重宫阙。
处理完登基首日必须的紧要政务后,尹昊清换下龙袍,刘宝儿也卸去沉重的凤冠袆衣,两人皆着一身轻便的常服,携手登上了宫中最高的观星台(亦可称宫墙阁楼)。此处远离地面喧嚣,视野极为开阔。
并肩立于栏杆前,俯瞰下去,鳞次栉比的宫殿屋顶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青光,如同静伏的巨兽。更远处,京城万家灯火,如繁星落入人间,织就一片温暖辉煌的光海,隐约还有市井的声响随风飘来,充满烟火生机。极目远眺,夜色深沉,山河轮廓依稀,那无垠的黑暗之中,沉睡着的,是他们即将共同治理的万里疆土,亿万生民。
夜风拂面,带来春日特有的暖意与花草清香,也仿佛带来了远方山川湖海的气息,与百姓炊烟的味道。
尹昊清侧过头,凝视着月光下妻子清丽依旧、却因身份转变更添一份沉静力量的容颜。宫灯与月光在她眼中交汇成温柔而璀璨的光点。他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感,那情感太满,太重,最终化为一句低沉的耳语,消散在温柔的夜风里,却字字千钧,落入刘宝儿心底最深处:
“宝儿,”他唤她,声音喑哑,“这脑,为你而‘恋’。” 这是对他过往所有“恋爱脑”行径的总结,更是对这份深入骨髓爱意的永恒告白。
他顿了顿,握紧了掌中微凉柔软的手,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投向脚下灯火与远处无边的黑暗山河,语气变得无比庄重与坚定:
“这国,为你我而‘治’。”
这不是情话,是誓言,是定位,是将个人情感与家国责任完美融合的宣告。因为有你,我才眷恋这人间,愿为之付出所有;而这江山社稷,从今往后,亦将因我们二人的同心同德,而被赋予新的意义与未来。
刘宝儿静静地听着,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与力量,迎上他深邃如夜空、却只映照着自己倒影的目光。
她没有羞涩,没有谦辞,只是嫣然一笑。
那笑容,如月下绽放的优昙花,纯净,智慧,充满了无言的懂得与全然的信任,更蕴含着与他并肩披荆斩棘、开创未来的无限勇气与坚定。
她回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微用力,声音轻柔,却仿佛能与脚下的万家灯火共鸣:
“嗯,我们一起。”
星河浩瀚,悬于头顶;灯火如织,铺陈脚下。一对年轻的帝后,携手立于这天地之间,宫阙之巅。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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