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我这会儿手抖得连药碗都端不稳。农舍那盏破油灯忽明忽暗的,把三个人的影子投在土墙上,晃得人心慌。玄风靠在墙角,肩膀上的伤还在渗血,可他愣是咬着牙一声不吭,非要亲眼看着我们解蛊。
萧绝把龙涎香磨成粉,那香味儿特别怪,又香又腥的,熏得我直犯恶心。无忧草叶子蔫蔫地躺在案板上,紫色的叶片卷着边儿,看着就跟普通野草没啥两样。
清浅,萧绝把药碗递到我面前,声音哑得厉害,你想好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盯着碗里黑乎乎的药汁,心里直打鼓。说真的,我怕得要命,可不是怕死,是怕万一解蛊失败,萧绝该多难过啊。他为了我闯皇陵、探密道,连王爷的身份都不要了,我要是就这么死了,也太对不起他了。
给我吧。我接过碗,手抖得药汁都洒出来些。
玄风突然挣扎着坐直身子:公主,让属下先试药。
我心里一暖,鼻子就酸了。这个玄风,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我。不用,我摇摇头,这是我自己的事。
药汁入口特别苦,苦得我舌根都发麻。我闭着眼一口闷完,差点没吐出来。萧绝赶紧往我嘴里塞了块蜜饯,可那甜味儿根本压不住满嘴的苦涩。
怎么样?他紧张地盯着我。
我摇摇头,刚想说没事,突然心口一阵剧痛,像是有只手在里头使劲攥我的心脏。疼得我直接蜷缩在地上,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裳。
清浅!萧绝扑过来抱住我,声音都变调了,怎么会这样?
玄风脸色煞白:难道......难道药方有误?
我疼得说不出话,只觉得浑身发冷,像是掉进了冰窟窿。眼前一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只能模糊看见萧绝焦急的脸在眼前晃。
说真的,我那会儿以为自己真要死了。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过好多画面——娘亲给我梳头的样子,萧绝在雨夜里冷着脸递给我匕首的样子,还有凤清羽温温柔柔叫我云姑娘的样子。最放不下的还是萧绝,这个傻子,要是我不在了,他该多孤单啊。
就在我意识快要消失的时候,心口突然一热,像是有什么东西碎开了。紧接着,一股暖流从胸口涌向四肢百骸,舒服得我忍不住呻吟出声。
清浅?萧绝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怎么样?
我缓缓睁开眼,发现他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有泪痕。这个总是冷着脸的摄政王,居然为我哭了。
好像......不疼了。我虚弱地说。
玄风赶紧给我把脉,半晌,他激动得声音都在抖:成了!蛊毒解了!
萧绝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搂得特别紧,勒得我差点喘不过气。可我心里甜滋滋的,从来没人这么在乎过我。
你吓死我了,他把脸埋在我颈窝,热乎乎的呼吸喷在我皮肤上,刚才我真以为......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似的:我命大着呢,哪那么容易死。
说来也怪,解了蛊之后,我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以前总觉得心口压着块石头,现在那块石头不见了,连呼吸都顺畅多了。
窗外突然传来几声鸟叫,两长一短。玄风脸色一变:不好,太子的人找到这儿了!
萧绝猛地站起身:多少人?
听动静至少二十个,玄风挣扎着要起来,属下出去引开他们。
你伤成这样怎么引?我赶紧按住他,要跑一起跑。
萧绝已经拔剑出鞘:清浅,你扶着玄风从后门走,我去前门挡着。
我急得眼泪直掉:不行!你一个人怎么打得过二十个?
他回头冲我笑了笑,那笑容特别温柔:放心,你未婚夫没那么没用。
都这时候了还开玩笑!我又气又急,突然想起怀里的凤血玉。既然这玉能保护我,说不定也能帮上忙。
我掏出玉佩握在手里,心里默默念叨:玉啊玉,你要是真有灵性,就帮帮我们吧。
说来也怪,那玉突然发出柔和的红光,像是有生命似的在我掌心跳动。更神奇的是,外面的脚步声突然乱了,还夹杂着惊叫声。
怎么回事?萧绝警惕地贴在门缝上往外看。
我也凑过去,这一看差点笑出声——太子那些侍卫像没头苍蝇似的在原地打转,明明农舍就在眼前,可他们就是看不见,一个个撞来撞去的,特别滑稽。
玄风惊讶地看着我手里的玉佩:公主,您能操控凤血玉制造幻象了?
我自己也懵了:我、我就是想着要帮萧绝......
萧绝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很,有惊讶,有欣慰,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清浅,他轻声说,你长大了。
这话说得我鼻子一酸。是啊,我确实长大了。从前那个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云清浅,现在也能保护想保护的人了。
趁着外面乱成一团,我们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玄风伤得重,走一步喘三下,可他还是坚持自己走,说什么都不肯让我们背。
农舍后面是片竹林,夜风一吹,竹叶沙沙作响,听着特别瘆人。我一手扶着玄风,一手紧紧攥着萧绝的衣角,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林子里穿行。
说真的,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头发散了,衣裳破了,脸上还沾着泥。可奇怪的是,我心里特别踏实。也许是因为终于解了蛊毒,也许是因为终于能帮上忙,不再是个累赘了。
走到竹林深处,我们找了个山洞躲起来。山洞特别小,三个人挤在里面转身都难。玄风失血过多,脸色白得吓人,靠在石壁上直喘粗气。
得找个大夫,萧绝撕下衣襟给玄风包扎伤口,他撑不了多久。
我看看玄风,又看看萧绝,突然想起件事:对了,解蛊之后,我好像能感应到凤羽卫的位置了。
萧绝一愣:什么意思?
就是......我闭上眼睛,努力感受那种奇妙的联系,好像有根线牵着我的心,线的另一头连着好几个地方。最近的一个就在山脚下。
玄风虚弱地开口:公主感应到的应该是附近的凤羽卫据点。据属下所知,城南有家药铺是咱们的人。
事不宜迟,我们决定冒险去城南。这次我走在最前面,凭着那种奇妙的感应带路。说来也怪,明明是从来没走过的路,可我就像在这住了几十年似的,每个岔路口都知道该往哪拐。
萧绝一直默默跟在我身后,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前朝公主这个身份太敏感了,现在我又展现出这种特殊能力,换谁都得心里打鼓。
快到城南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开口:萧绝,你怕我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怕你什么?怕你太厉害,显得我太没用?
我是说真的,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我现在这个样子......
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好,他轻轻把我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比任何时候都好。
他这话说得特别温柔,温柔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说真的,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好过。在镇国公府的时候,我是个人人可欺的庶女;刚认识萧绝的时候,我是个需要他保护的弱女子。可现在,我终于能和他并肩站在一起了。
玄风说的那家药铺叫济世堂,门脸不大,看着挺普通的。我感应到的联系就在这里,特别强烈。
我们敲门进去,柜台后头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大夫。他看见我们浑身是血的样子,居然一点都不惊讶,只是默默关上店门,引我们到后院。
属下参见公主。老大夫突然跪下行礼,把我吓了一跳。
您、您快请起。我赶紧扶他。
老大夫看见玄风的伤,脸色顿时变了:这是太子的追魂刃所伤?
玄风点点头:陈伯,还能救吗?
幸好你们来得及时,陈伯一边取药箱一边说,再晚半个时辰,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趁着陈伯给玄风治伤,萧绝把我拉到一边:清浅,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他表情特别严肃,看得我心里直发毛。什么事?
你刚才施展幻术的时候,眼睛变成了红色。
我吓了一跳,赶紧摸自己的眼睛:红、红色?
像是血的颜色,他沉吟道,我怀疑这和凤脉觉醒有关。
我心里咯噔一下。眼睛变红?这听着就不像正常人。难怪刚才萧绝看我的眼神那么复杂,换我我也害怕。
你......你会觉得我是妖怪吗?我小声问。
他笑了,伸手刮了下我的鼻子:要真是妖怪,也是我最喜欢的小妖怪。
这话说得我脸直发热。这个萧绝,真是越来越会撩人了。
陈伯给玄风处理好伤口,又给我们安排了房间休息。说是房间,其实就是药铺后院的小隔间,又小又旧,但总算有个能安心睡觉的地方了。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天发生了太多事,解蛊、被追杀、觉醒能力,每一件都够我消化好久的。最让我在意的还是眼睛变红的事,万一以后动不动就变红,岂不是要被人当成怪物?
隔壁传来萧绝的咳嗽声,原来他也没睡。我悄悄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他门口。
进来吧,他在里面说,门没锁。
我推门进去,看见他坐在窗边看月亮。月光照在他侧脸上,勾勒出特别好看的线条。
我吵到你了?我小声问。
他摇摇头,伸手把我拉到他身边坐下。在想眼睛的事?
我点点头:要是以后都这样怎么办?
那就这样,他转过头看着我,特别认真地说,红色的眼睛也挺好看的,像宝石。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可心里还是甜滋滋的。萧绝,我靠在他肩上,等这些事情了结了,我们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日子好不好?
他轻轻搂住我的肩膀:好,你说去哪就去哪。
我们就这样靠着看月亮,谁都没再说话。说真的,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没有前朝旧怨,没有皇室纷争,就我们两个人,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可惜啊,树欲静而风不止。天快亮的时候,陈伯突然急匆匆地敲门:公主,王爷,太子带人把整条街都围了!
我心里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
萧绝猛地站起身,眼神变得特别冷:看来太子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我握紧怀里的凤血玉,突然没那么害怕了。既然躲不过,那就面对吧。反正有萧绝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说真的,我现在特别想知道,等太子看见我那双红眼睛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一定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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