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双线危局
十一月的最后几日，蓟城的清晨总笼罩着一层薄霜。轩辕明璃刚在顾清辞的协助下穿戴整齐，尚未出门处理今日军务，窗外便响起了独特的轻叩声——这是江南密信送达的暗号。
展开特制的桑皮纸，明璃的指尖微微发凉。这是“影阁”通过加密渠道送来的最新情报。薄薄一页纸上，字迹虽小却清晰：有人正在暗中策划，欲在一个多月后京郊的新年祭祀活动上制造大变故。而按惯例，此等祭祀当由太子轩辕景桓主持。
她起身走向窗边，望着庭院中渐渐亮起的天光，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她与这位太子弟弟，可谓素未谋面。
当年她三岁便随皇祖父母南下江南，久居莫干山行宫。待到落水失踪，皇家玉牒上只留“早夭”二字。即便在被姐姐认回后，她在洛阳居住的那段时日，与父皇有过多次秘密会面，却从未与太子正式相见。那位体弱多病的太子，对她而言，不过是个陌生名号罢了。
然而，这情报却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弟弟”。祭祀活动由太子主持，若有变故，首当其冲的便是他。虽然无甚感情，但他终究是母后留下的嫡子，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
明璃放下密信，轻叹一声。北境之事尚未理清，京中又起波澜。这盘棋局，当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就在她沉思之际，门外传来亲卫通报：“启禀殿下，萧越将军与蒋副将已回到幽州，正于府外候见。”
“传。”她立即恢复镇北公主的仪态，转身走向正厅。
第二节 汇报告终
未过多久，萧越与蒋维钧风尘仆仆地步入厅内。两人面上皆带倦色，却掩不住眼中的凝重。
萧越单膝跪地行礼：“末将萧越，参见殿下。”
明璃端坐主位，按照姐姐的习惯抬了抬手：“萧将军请起。此行辛苦了。”
蒋维钧随后禀报：“回殿下，末将与萧将军已将北境各州军械库彻底清查。杜昆已死，军械流失的线索确实被掐断。但...”
他略微停顿，声音低沉了几分：“我们在暗中还发现了一条新的线索。民间有人向女真部落提供铁矿资源。此线更为隐秘，且牵涉众多地方官吏与商贾。惜目前尚未获得可追查的线索。”
萧越接着道：“那些人训练有素，行事果决，绝非寻常匪类。只是...这铁矿来源，目前仍是个谜。”
明璃的目光在两人面上逡巡，轻声道：“二位此行辛苦。既已查明至此，暂且休整。此事容后再议。”
她看向萧越，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情：“萧将军还有何事？”
萧越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腰间的刀柄上摩挲，目光却始终未离开她的面庞：“末将...确有一事，思虑已久，今日斗胆，想与殿下明言。”
明璃心中一紧，隐约感觉到什么，却只得保持平静：“萧将军但说无妨。”
第三节 意外表白
厅内一时静默。
萧越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罕见的紧张：“末将与殿下自幼相识，至今已逾十三载。这些年来，目睹殿下统军治边、保境安民之英姿，心中...早已深种情根。”
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今日在此，末将愿以军中前程担保，求殿下...给末将一个机会。”
明璃顿时僵在座上。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回应。脑海中飞速运转——若是姐姐在此，会如何应对？
但萧越并未给她太多思考时间：“殿下可还记得，当年在幽州大营，末将初次见殿下习箭时的情景...”
明璃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完全不知道萧越与姐姐之间还有这样的过往！
“萧将军...”她艰难地开口，声音竟带了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此事...容后再议。”
萧越却似未闻，又近一步：“末将知道，殿下素来不喜谈及婚嫁。但北境未定，绝非不可成家之理。末将愿终生追随殿下，护佑北境安宁。”
明璃下意识地向后靠去，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扶手。
就在这尴尬万分的时刻，她无意间瞥见站在萧越侧后方的蒋维钧，虽然面上保持着副将应有的肃穆，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眼中闪过的笑意，却明明白白地写着“看热闹不嫌事大”。
“殿下...”萧越的目光中带着期待与执着。
明璃只觉得额头冒出细汗。她该如何脱身？直接拒绝恐会引起怀疑，毕竟萧越是姐姐多年的战友与...或许还有更深的感情？
她不能替姐姐做这个决定！
慌乱之中，她猛地站起身，却不慎碰翻了案几上的茶盏。
哐当——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厅内格外刺耳。
茶水四溅，染深了她银甲的衣摆。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第四节 君心难测
与此同时，东京洛阳，皇宫深处。
景和帝轩辕承铉独坐于御书房内，手中紧紧攥着刚刚由密使呈上的调查报告——这是轩辕明凰从江南查明的结果。
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凝重而复杂的面容。
“原来...当年之事竟是如此...”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龙纹扶手上轻叩。
报告中的内容让他心惊——不仅证实了明凰之前的猜测，更牵扯出更深层的秘密。
他想起父皇晚年的种种反常。熙平帝在回京后，确实着重为他稳住根基，将几位庶出兄弟都打发去了封地。
但奇怪的是...父皇并没有处置太子妃赵氏和赵家。
赵氏的祖父赵毅，一直在镇北都护的位置上干到退休才离开。而赵氏的父亲赵崇岳和二叔赵承业，后续也被安排到了北境重要的位置上。
这似乎说明先皇是信任赵家将门的？可若真如此，为何要如此安排？
更让他困惑的是——赵氏背后，到底是谁？
他放下报告，起身踱至窗前。夜色已深，皇宫内一片寂静，却掩不住他心中的波涛汹涌。
他不由得心生怨怼：父皇啊父皇，这么重要的事情，您为何...不与儿臣明说呢？
窗外，寒风凛冽，吹动枯枝，发出簌簌声响。
第五节 迷局更深
蓟城，镇北都护府内。
茶盏碎裂的声响打破了僵局。
“末将失礼！”萧越连忙后退，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殿下的反应，似乎有些过于激烈？
明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萧将军...今日且先退下。此事...容本宫好生思量。”
她的声音仍带着些许不稳，却已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冷静。
萧越迟疑片刻，终究还是躬身行礼：“末将...告退。”
蒋维钧也随之行礼，但在转身的刹那，明璃分明看见他冲着自己眨了眨眼，唇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
待二人退出后，明璃缓缓坐回椅上，指尖微微发颤。
顾清辞从屏风后转出，轻声道：“殿下，可要更换衣物？”
明璃这才注意到衣摆上深色的茶渍。
她微微摇头：“不必。”
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
京郊祭祀、铁矿走私、萧越的表白...这些错综复杂的线索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盘更加凶险的棋局。
而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只能躲在姐姐身后的轩辕明璃了。
她必须独自面对这一切。
为了姐姐，为了北境，也为了...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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