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华城的风裹着尘土,卷得京郊西山的树叶簌簌响。密林深处的荆棘丛里,晃着个比草秆高不了多少的身影——5岁的小芽挎着只藤编药篮,篮沿都快蹭到她的下巴,粗布短打的裤脚挽到膝盖,沾着泥的小腿像刚从田埂里刨出来的嫩藕,发间别着的白桔梗花,被她走路的颠劲晃得颤悠悠,活像只顶着花的圆滚滚小松鼠。
“李墨先生的箭伤该换药啦,”她扒开挡路的荆条,指尖轻轻戳了戳药篮里裹着油纸的三七,奶声奶气地跟草药说话,“灵泉水熬的药膏是甜的哦,你要乖乖长好,等好了我分你吃甘草糖!”
这灵泉水是小芽的“宝贝秘密”——半月前她跟着沈砚进山采草药,在妙峰山深处的石缝里发现了一眼细流,泉水甜丝丝的,泡过的草药比平时更软,熬的药膏也没那么苦。小芽说这是“山神爷爷给的甜水”,每天都会绕远路去接半葫芦,藏在药篮最底层的布兜里,连沈砚都只能帮她拎着,不许碰里面的葫芦。
摸到山脚下的茶寮时,日头刚爬到树梢。小芽先踮脚把发间的桔梗花摘下来,别在茶寮的窗沿上——这是和旧部约好的暗号,像她偷偷和沈砚约好“摘桔梗就是饿了要吃饼”一样。
茶寮老板是个脸皱得像干枣的老爷爷,瞥见窗沿的花,立刻把擦桌子的布往肩上一搭,朝小芽招招手:“小丫头,来后院帮我摘点艾草。”
小芽眨着圆眼睛跟过去,后院柴房的墙角有个地窖口,掀开木板就是往下的台阶。地窖里点着盏小油灯,三个白胡子老爷爷缩在草堆旁,见小芽进来,都抻着脖子往她手里看。
小芽掏出布兜里的竹片,举得高高的:“秦风叔叔给我的!他说能拼出一个字!”
为首的老爷爷颤巍巍摸出另一半竹符,“咔嗒”一声对上——边缘的“忠”字严丝合缝,像小芽拼好的木头积木。小芽拍着手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真的拼好啦!像我给沈砚哥哥拼的‘小’字一样!”
老爷爷从怀里掏出个蜡丸,裹得油亮油亮的:“这是赵秉文贪钱的账本,你交给张大人。”
小芽捏着蜡丸,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踮脚把它塞进自己的发髻里,又从药篮底层摸出张叠得方方正正的麻布:“这是我用明矾水写的‘隐身字’!沈砚哥哥说,沾水就能看见字!上面写了我们藏灵泉水和草药的山洞,你们要是被坏人追,就去那里躲着!”
她边说边把麻布往药篮底压,又盖了把干枯的艾草,活像往糖罐里藏糖的小馋猫,生怕被人抢了去。
刚藏好,茶寮外突然传来兵卒的吆喝:“都不许动!搜查可疑人员!凡是带草药、拿竹片的,一律带回审问!”
小芽吓得往柴堆后面缩了缩,小手紧紧攥着发髻里的蜡丸,指节都发白了。茶寮老板推了她一把:“快从地窖的密道走!这儿有我们顶着!”
密道窄得只能爬,石阶上沾着潮乎乎的土,小芽的膝盖蹭破了皮,细白的腿上沾了两道泥印,她却没哭,咬着牙往前爬,小胳膊肘撑得发红也没停——怀里的灵泉水葫芦硌得她肚子有点疼,她却用小手死死护着,嘴里念叨:“不能洒不能洒,这是给李墨先生换药的甜水。”
等钻出密道出口时,她浑身都是土,发髻歪了,蜡丸露了半颗在外面,灵泉水葫芦却稳稳地揣在怀里。小芽扒着石头缝往外看,见兵卒没追过来,立刻拍着手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我把证据和甜水都藏好啦!沈砚哥哥肯定会夸我是最厉害的小药童!”
京郊的废弃庄园里,沈砚正绕着石桌转圈,石桌上的药碗都被他带得晃了晃。沈薇扒着院门口的门缝往外瞅,念叨个不停:“小芽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被荆棘勾住头发啦?”
她话音刚落,院墙外突然传来“啾啾”两声脆生生的鸟叫——是小芽学的山雀叫,还是故意拖长了调子的那种,像她平时喊“沈砚哥哥”的尾音。
沈砚几乎是扑到门边拉开门的,就见小芽顶着满头草屑站在那儿,发髻歪得快掉下来,蜡丸在头顶露了个尖,药篮的藤条都磨毛了,却先把怀里的葫芦举起来:“沈砚哥哥!灵泉水没洒!能给李墨先生换药啦!”
沈薇连忙蹲下来帮她拍土,小芽却挣开她的手,拉着沈砚往屋里跑:“快把麻布放水里!隐身字要出来啦!”
沈砚把麻布浸在铜盆的温水里,没一会儿,一行墨色的字慢慢显出来,小芽凑过去,踮着脚一个字一个字念:“静心苑……藏……脏东西?”她皱起小眉头,扭头问沈砚,“脏东西是赵秉文藏的糖吗?他怎么藏那么多糖呀?”
沈砚忍不住笑了,揉了揉她沾满草屑的头发:“不是糖,是坏人做坏事的证据。”
小芽立刻“哦”了一声,把小胸脯挺得高高的:“那我要把这些证据都给皇帝看!让他罚坏人!”
正说着,张文远掀着衣角走进来,手里还攥着封卷得紧紧的密疏。小芽一见他,立刻从药篮里掏出个布包,举得高高的:“张大人!我有这个!”
布包打开,是些磨得细细的曼陀罗花粉,小芽踮脚往张文远面前凑:“沈砚哥哥说这个能让坏人睡一觉!这是我用灵泉水泡过的花粉哦,比平时的更厉害!三日后皇帝会来望岳亭打猎,我装成采药的小丫头,把这个往守卫堆里一扔,他们就会睡着啦!到时候沈砚哥哥就可以把密疏藏在皇帝的椅子下面!”
她边说边从香囊里摸出张文远递来的密疏,小手仔仔细细把密疏分成三份,一份塞在药篮的夹层里,一份塞进发髻旁的蜡丸边,还有一份系在腰间的布带上——活像把糖藏在不同口袋的小机灵鬼,生怕丢了一块。
“这样丢了一个还有两个!”小芽拍了拍腰间的布带,骄傲地仰起小脸,“我是不是很聪明?”
张文远摸着胡子笑出了声:“是是是,小芽是最聪明的小药童。”
小芽立刻更得意了,叉着腰转了个圈,粗布短打的衣角扫过石桌,把桌上的药碗都晃得叮当作响。
接下来的两天,小芽都在庄园里“准备武器”。她把曼陀罗花粉混了些艾草灰,用裁好的麻纸包成一个个小纸包,每个纸包上都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那是她跟沈薇学的,说“画了太阳的纸包,能让坏人睡得香香的”。
沈砚在纸上画望岳亭的路线,小芽就蹲在旁边,用小石子在地上画守卫的样子,画一个就戳一下:“这个是凶凶的守卫,这个是爱揪我头发的守卫……”画着画着,她突然想起什么,跑回药篮边,把灵泉水葫芦抱过来,往花粉纸包里滴了两滴甜水:“这样坏人醒了也不会头疼!山神爷爷说要做善良的小药童!”
李墨坐在一旁擦剑,看着小芽的样子,忍不住笑:“小芽画的守卫,比真的还凶。”
小芽立刻放下小石子,跑过去拉着李墨的袖子:“等坏人被抓住,我给你熬灵泉水药汤!放好多好多甘草!甜得你都想把碗吃掉!”
三日后的清晨,朝阳刚把西山的尖顶染成金色,小芽就挎着药篮站在了望岳亭外的小路旁。她的裤脚沾着露水,发间的桔梗花依旧颤悠悠的,药篮里除了草药和灵泉水葫芦,还藏着那几个画了小太阳的纸包。
望岳亭的守卫穿着黑甲,手里的长枪亮得晃眼。小芽蹲在路边,假装摘蒲公英,时不时偷偷抬眼瞅他们——守卫们正抻着脖子往皇宫的方向看,没人注意到这个蹲在草里的小丫头。
等远处传来仪仗的铃铛声,小芽突然“哎呀”一声,故意把药篮往地上一摔:“我的药篮掉啦!里面还有给奶奶治病的灵泉水呢!”
两个守卫皱着眉凑过来:“哪儿来的小丫头?快走开!御驾要来了!”
小芽趁着他们弯腰看药篮的功夫,猛地把手里的纸包往地上一扔——淡青色的烟瞬间冒了出来,还裹着点灵泉水的甜香,守卫们晃了晃,眼睛慢慢闭上,“扑通”一声倒在草丛里,嘴角居然还带着点笑。
小芽踮脚往亭里看,沈砚趁机溜进暖阁,把密疏塞进御座下面的暗格。等他出来时,小芽已经蹲在路边,把药篮里的灵泉水倒了点在守卫的嘴角:“山神爷爷说,不能让坏人睡太疼哦。”
远处的猎队越来越近,小芽抱着药篮,往草丛里缩了缩,发间的桔梗花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着。她偷偷看了眼御座的方向,又看了看怀里的灵泉水葫芦,小声念叨:“等坏人被抓走,我要带沈砚哥哥去看山神爷爷的甜水泉,还要摘好多蒲公英给大家做甜茶。”
喜欢五岁小药童,靠挖野菜养活侯府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五岁小药童,靠挖野菜养活侯府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