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的展示架前围满了人,老职工们轮流传看着那封1989年的信,指腹在齿轮邮票上反复摩挲,像是要从褪色的油墨里摸出当年的温度。李师傅突然一拍大腿:“我记起来了!当年小雅说要画张‘齿轮地图’,把钟厂的每个角落都标上齿轮的位置,说这样就算走丢了,跟着齿轮转也能找回来。”
他转身往仓库跑,片刻后抱来个积灰的木盒,打开后露出卷泛黄的牛皮纸,展开来正是张手绘地图。地图上的钟厂被画成齿轮的形状,车间、食堂、钟楼的位置都标着不同齿形的符号,角落还用红笔写着“钥匙藏在会唱歌的地方”。
“会唱歌的地方……”周砚盯着地图上的钟楼符号,那里画着个小小的音符,“是星轨排箫!”
众人涌向排箫时,林默的指尖正触到地图上的机修车间符号——那里画着枚与展示架暗格钥匙相同的北斗七星齿轮。他突然想起爷爷笔记本里的话:“齿轮地图的核心,是让每个零件都记得自己的位置。”
排箫的第七根管子下,果然藏着个细小的钥匙孔,形状与北斗钥匙完美吻合。林默插入钥匙的瞬间,排箫突然发出清越的共鸣,七根管子同时亮起,在墙上投射出流动的光带,与地图上的齿轮符号一一对应。
“看这里!”王婆婆指着光带交汇的中心,那里的光斑组成了枚完整的齿轮,齿牙间标着七个数字:“1973、1989、2015、2023……”正是那些刻在齿轮上的关键年份,“这是把时光钥匙!”
老马师傅突然从邮差包里掏出个铁皮盒,盒盖上印着“钟厂档案室”:“昨天整理旧档案时发现的,里面全是当年的齿轮设计图,编号正好能对上地图上的符号。”
盒里的图纸中,有张被反复折叠的A4纸,是2010年的打印件,标题写着“星轨工坊复原方案”,绘图人署名处画着个小小的风车,与周小雅设计图上的标记一模一样。方案末尾用红笔批注:“需在2023年10月29日启用,此时星轨与齿轮的共振最强。”
“原来她早就规划好了。”林默的指尖划过方案上的工坊平面图,与现在的布局几乎分毫不差,连老车床的位置都标得丝毫不差,“她知道我们会重建这里。”
午后的阳光穿过气窗,给地图上的钟楼符号镀上金边。周砚突然发现,光带投射的齿轮正在缓慢转动,每个齿牙转过时,都会在地面投下不同的影像——1973年的钟厂车间里,爷爷和周明远正在调试齿轮;1989年的幼儿园门口,小雅举着红皮筋齿轮跳皮筋;2015年的拆迁区,戴眼镜的小男孩在废墟里捡齿轮……
“是时光投影!”念念举着陶土齿轮窑欢呼,窑里的微型木齿轮正在转动,投射的影子与地面的影像重叠在一起,“我的窑能装下所有时光!”
老马师傅把那枚“星轨投递”邮戳放在投影中心,齿轮影像突然定格,所有年份的数字在邮戳边缘连成圆环,圆环内侧浮出一行字:“齿轮记得所有约定,时光从不会真的走远。”
夕阳西下时,老职工们开始按地图上的符号寻找藏起来的齿轮。李师傅在老车床的齿轮箱里找到枚1973年的备用齿轮,王婆婆在食堂的灶台缝里摸出枚1989年的糖纸齿轮,连孩子们都在老槐树下挖出了自己埋下的塑料齿轮。
林默把这些齿轮一个个嵌进展示架的暗格,当最后一枚2023年的齿轮归位时,整个展示架突然发出嗡鸣,所有齿轮同时转向西方,与地图上的钟楼形成直线。远处的纪念馆传来新钟的鸣响,这次的钟声里,混着排箫的旋律、齿轮的碰撞声,还有那封迟到三十四年的信被轻轻翻动的“沙沙”声。
老马师傅收起邮筒时,发现筒底粘着片新鲜的野菊花瓣,像是有人特意放进去的。他抬头看向工坊的窗口,林默和周砚正并肩整理图纸,阳光在他们身上投下的影子,与地图上那枚核心齿轮的形状渐渐重合。
“明天我再送趟信。”老马师傅跨上二八大杠,车铃叮当作响,“给档案室送份‘齿轮地图’的复印件,告诉他们,这趟投递没逾期。”
工坊的灯亮起来时,展示架上的齿轮还在轻轻转动,投射的光带在墙上织成网,像无数条看不见的线,把过去、现在和未来,紧紧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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