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冬香呆住，这还是她哥第一次说要把她送回去，居然为了个外人？
宋光辉吃完饭也不理会宋冬香闹腾，拿了衣服和包出门，走的时候看见萍萍，“爸爸出门了。”
萍萍没搭腔，放下水瓢梳洗去了。
宋光辉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出了门。
……
那天之后，宋冬香总是跟钱芬打听隔壁的事。
“你知道他们结婚多久了？我看着两人都挺年轻，应该没多久吧？他们咋没要个孩子？”
钱芬对她问这些也不奇怪，岛就这么大，人就这么多，好奇隔壁邻居多正常？自己当初不也好奇过。
于是也没当回事儿跟她都说了，“哪儿是刚结婚，好几年了，两人都挺能干，特别是小武，跟着从村里出来后，又当了老师又评了优秀，她好像什么都会。”
宋冬香抓住重点：“她也是村里的？俺看她那样还以为是城里姑娘呢，跟俺一样是村里的有什么好骄傲。”
“她啥时候骄傲了？小武人好着呢，再说是村里的就跟你一样？”
“嫂子你这话啥意思？”
钱芬懒得理她，过了会儿宋冬香又凑过来，“他们结婚这么久咋连个孩子都没有？不会是生不了吧？”
“你管人家那么多？那是人家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见她这个反应，宋冬香觉得自己一定是说中了，她就说！长得好看，文化高有啥用？生不了孩子啥都白搭！
宋冬香莫名心情很好，看到萍萍放学回来气都是顺的，“下学了啊？啧啧啧你说你成天费那劲儿有什么用？认得字能有钱拿是怎么的？”
萍萍也不搭理她，小武老师说了，不要把精力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不要让垃圾情绪影响自己。
“哎，你一会儿去不去隔壁？要去我跟你一块儿去，我还没去过她家呢。”
萍萍心里想说她去干什么？小武老师才不欢迎她，不过想了想小武老师跟自己说的话，简化到最后只变成两个字“不去。”
“啧……”
宋冬香朝她翻了个白眼走了，萍萍站在原地眼睛亮亮的，她好像有点明白小武老师的意思了。
武菱其实压根儿不想管别人家的事，奈何她真挺喜欢萍萍这孩子，于是给她支招，不要吵，她一张嘴又只能算半个人，肯定是吵不过的，她爸妈碍于孝道也不能帮她，到最后只能让她这个小孩子吃点亏妥协。
能不理就不理，不能的话就少理，过分的要求不要去争辩，直接就不做，“她们不问你不说，她们一问你惊讶”，她只是个小孩子，有什么事就找父母嘛。
萍萍妈妈怀孕，不还有爸爸吗？有什么事就给她爸打电话，最好在电话里把事说一遍，不要嫌烦，那是他的母亲他的妹妹，宋指挥肯定不会嫌烦。
萍萍于是照做，因为她没有洗她奶和她姑的衣服挨了骂，立刻打电话给爸爸哭诉，说她实在洗不过来，手都洗皱了。
骂她去生产队白干活不知道带点东西回去，萍萍转身继续打电话，哭着说那是集体的东西，她不应该拿。
她的作业被藏到柜子里，萍萍在电话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她奶要把她卖给村里的光棍当媳妇，她不要被卖，她宁愿跳海……
岛上的电话都是有接线员的，不出两天，宋指挥的母亲和妹妹虐待他女儿，还要把他女儿卖给光棍，逼得小姑娘要跳海的事，就在岛上传开了，听说了的人看宋光辉的眼神都不对劲。
宋光辉气得脸色铁青，回家就跟宋老太和宋冬香大吵一架。
宋老太从没见过她儿子发这么大的火，直说自己只是吓唬吓唬她，又不是真要卖了她。
“我的天爷啊我老婆子难道连说句话都不成了？她是我孙女，我就是真卖了谁又能说什么？我看我也不活了……！”
“那就都别活了！”
宋老太的哭嚎戛然而止，宋光辉表情可怕：“我女儿还轮不到你来做主！不想待这儿就别待！让你们来是来照顾钱芬，不是来使唤我女儿享福的！明天我就联系人把你们送回去！”
宋冬香可不想回去，她赶紧说：“哥，哥，娘不是那个意思，她就这么一说，你咋能跟娘说这么重的话？你看嫂子就快生了，我们回去了到时候可咋办？”
“你看你那么忙，家里就萍萍一个人，她还要上学，万一在家发动起来多危险是不是？那话是说笑的，逗她玩儿呢。”
想到钱芬即将临盆，宋光辉咬着腮帮子，一字一句道：“你最好是不要再生事，自己的事自己做，不许再使唤萍萍。”
“……知道了。”
被吓傻的宋老太之后狠哭了一场，“俺的命咋这么苦哟，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儿子，为了个赔钱货跟俺要断绝关系，俺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不过闹了这么一次后，萍萍明显轻松了不少，脸上也恢复了些笑容。
有一天正上着课，有人来跟萍萍说，“你妈好像要生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武菱给她批了假，然而过了一会儿，萍萍火急火燎地跑回来，一边哭一边喊：“小武老师，你快救救我妈妈，她们拦着不让去卫生所，非要自己给她接生，妈妈流了好多血……”
武菱一惊，“闻虎，你让人去找宋指挥让他赶紧回家，再去卫生所跑一趟，就说宋指挥的媳妇要生了。”
“好嘞，你去卫生所，我去找宋指挥。”
闻虎给他小跟班分配了一下撒腿就往外跑，武菱叫了老师来代课，她拉着萍萍往回赶，“先别哭，哭也没用，你妈妈疼了有多久了？”
“我不知道，她看起来好疼好疼……”
武菱赶回去的时候，钱芬已经疼得快叫不出声。
她一看到武菱，眼里涌出希冀的光，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拼命握住她的手。
旁边宋老太不当一回事，“谁生孩子还去什么卫生所，都这么个流程，你攒点劲儿，听俺的口令很快就能生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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