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婚试已至第六日,晨曦如利剑般刺穿魔宫上空终年不散的稀薄雾气,将残夜撕开一道金边。
崭新的擂台在万众瞩目下缓缓升起,其上铭刻的地纹比前几日更加繁复深奥,暗金色的光华如血脉般在石纹间流淌、明灭,仿佛整座阵法正随着某种古老心跳呼吸起伏。
符文游走如活物,幽光流转间,虚空震颤着低沉嗡鸣,似远古咒语在寂静中苏醒。
微风拂过,石面泛起金属冷光,指尖轻触仿若掠过凝固雷电,隐隐传来麻痹般的震颤。
魔族太子焱煌一反常态,亲临现场监工。
他身着玄色金纹蟒袍,衣料在晨风中泛起冷硬光泽,袖口金线织就的龙鳞随动作微微翕动,宛如沉睡巨兽悄然睁眼。
他面色阴沉,锐利目光扫过每一寸阵法纹路,指尖偶尔轻点空气,仿佛校准天地经纬。
看似一丝不苟,实则眸底翻涌着压抑已久的杀意。
在他的命令下,阵法师们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将一罐罐特制的阵法灵液灌入地纹枢纽。
灵液呈幽蓝之色,触地时发出细微“滋滋”声,蒸腾起淡青烟霭,带着金属锈蚀般的腥气,那气息钻入鼻腔深处,竟让人心头一滞,仿佛嗅到了久埋地底的兵刃残魂。
无人察觉,当焱煌背对众人,指尖微弹时,一缕比发丝更细的灰黑气息悄然逸出,如毒蛇吐信,无声钻入流淌的灵液之中,瞬间消弭无形。
此毒名为“蚀阳蛊毒”,乃魔界至阴至邪之物,专为克制纯阳之体而生。
早在第一日比试时,焱煌便暗中收集了顾长生滴落的血珠,混入灵液核心,使此阵唯独对他一人产生感应。
毒素本身不主动攻伐,而是被纯阳气息所牵引,如飞蛾扑火,自投罗网。
高台之上,玉罗刹一双美眸微凝。
她敏锐察觉到阵法中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阴冷与死寂,指尖掠过扶手时竟泛起轻微刺痛——那寒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顺着指尖逆流而上,仿佛有无形冰针渗入骨髓。
“陛下,太子此举,已然逾越婚试规矩。此毒霸道,若真毁了顾长生根基,恐碍您大计。”她低声道。
夜琉璃端坐凤座,手中血色琼浆映着晨光,指甲上猩红蔻丹在杯壁划出妖异弧线,发出极轻的“咔”声,如同命运齿轮悄然咬合。
“大计?他若真有本事毁了顾长生,这魔帝之位,我便传给他又如何?”她嘴角勾起冰冷弧度,终于抬眼,目光穿透虚空,落在远方那道孤高的白衣身影上,语气近乎偏执:“反正,天下、帝位,皆是棋盘。我想要的……自始至终,只有那个人。”
当最后一缕余晖掠过高台边缘,人群尚未散去,一道白衣身影已悄然步入偏殿深处。
灯火微明,映照出顾长生盘膝而坐的身影。
他双目微阖,呼吸绵长,体内灵力如溪流回旋。
白日登台前,他早已感知到阵法中的阴寒异样——那一缕死寂之气,如蛛丝缠绕经络,分明是冲他而来。
但他不惊不惧。
第五日夜,他在静修《太初守心诀》时忽有所悟:“万物负阴抱阳,毒亦由阴阳相激而成。若我能以本心为炉,引毒归源,或可借力打力。”
此刻,正是印证之道。
他缓步踏上擂台。
就在双脚接触地面的一瞬,一股极其隐晦的阴毒之气,宛如无数细小冰蚁,顺着脚底涌泉穴钻入经脉——皮肤表面泛起细微战栗,寒意如针扎蚁噬,层层深入。
来了。
他眸光微动,面上却波澜不惊。
这股气息比预想更阴险,潜伏不动,随他每一次灵力运转便悄然壮大一分,静候爆发良机。
拓跋雄早已按捺不住,双拳互击爆出沉闷音爆,怒吼登场:“今日我便要替万千被你踩在脚下的败者,取你性命!”话音未落,庞大身躯化作黑色残影,携万钧之力轰向面门。
拳风呼啸,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嘶鸣,压迫感令人窒息。
面对狂暴一击,顾长生却不闪不避,仅侧身抬手,两指轻点对方手腕。
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蕴含卸力震荡玄机。
拓跋雄只觉拳力如泥牛入海,手腕骤麻,整臂失觉。
然顾长生并未追击,反而脚下一点拉开距离,似在寻破绽。
一场本应速决之战,竟被有意拖入持久。
他时而游走,时而格挡,每次碰撞都恰到好处催动灵力,引诱毒气加速蔓延。
一刻钟,两刻钟……观战台上,焱煌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他能清晰感知蛊毒正在顾长生体内滋长,只待其灵力衰竭,便彻底爆发,摧毁道基!
蠢货,你越是挣扎,死得越快!
擂台之上,顾长生额角渗出细密汗珠,脸色泛起不正常苍白。
体内蚀阳蛊毒已汇聚成流,如黑蛇沿经脉直冲丹田。
时机,到了。
就在毒势即将侵入气海刹那,他眼中陡然迸发璀璨金光!
“《太初守心诀》!守本心,炼万物!”
心中默念法诀,体内纯阳灵力瞬间沸腾,如火山苏醒!
丹田深处,那株沉寂已久的残破莲台微微一颤,绽放出一丝混沌之光——微芒虽弱,却纯净如初生宇宙,照亮识海一角。
以残莲为炉,以纯阳为火!
那万蚁噬心之苦足以令修士崩溃,他却凭坚如磐石剑心守住灵台清明。
所有毒素被吸扯至右手掌心,青筋暴起,黑纹一闪而逝。
毒素在其掌心被纯阳真火与混沌之气疯狂淬炼、压缩、凝聚——灼痛与冻结交织,掌心仿佛化作熔炉又似冰渊,血肉之下似有雷霆奔涌。
电光石火之间,拓跋雄重拳再至。
顾长生猛然抬手,掌心多了一滴粘稠如墨、散发着死寂气息的黑血。
他目光穿透空间,锁定焱煌,屈指一弹。
那滴浓缩蛊毒精华的黑血化作肉眼难辨黑线,无视距离与罡气,精准射向太子衣袖。
“噗”的一声轻响,黑血没入玄色蟒袍。
焱煌先是一愣,冷笑未歇,正欲怒斥……忽然手臂一麻,继而如烈焰灼烧!
低头一看,黑纹正迅速蔓延,血肉似被点燃,焦臭弥漫,皮肉之下竟有赤焰窜动——那不是外火,而是魂魄被引燃的征兆。
他惨叫出声:“啊——!”
天机子身形一晃,已悄然出现在焱煌身侧。
此前闭目养神的老者,此刻双目如电,指如剑锋,在衣袖处轻轻一触。
刹那间,古井无波的脸庞首现震惊:“这是……蚀阳蛊毒!不对……竟已被至精至纯的纯阳之力逆向炼化,阴毒尽数转化为‘焚魂之引’!此术原为上古禁法,一旦入体,七日内魂魄自燃,形神俱灭!”
原来,早在第五日修炼《太初守心诀》时,顾长生便有所感悟:“世间万毒皆有来路。来处即归途——只要你守住本心,它终将回到源头。”此番反噬,并非巧合,而是道法自然之果。
广场久久无声。
有人喃喃:“那不是解毒……是把毒还给了下毒的人。”
狂魔殿长老拂袖而去,几位魔将互视,眼中浮现出忌惮。
在无数复杂目光注视下,白衣少年缓步走下擂台,身影消失于通往偏殿的长廊尽头。
夜色深沉,静室内,顾长生盘膝而坐,周身灵气流转,修复炼毒损耗。
苏小鸾端着清心凝神汤药走入,眉宇忧色难掩:“长生哥哥,那蚀阳蛊毒真能轻易反噬吗?万一……”
顾长生睁眼,眼底剑心血纹一闪而逝,比以往更凝实。
他接过药碗,温和一笑:“从她设下婚试起,我就知她迟早会动手。与其被动防御,不如引蛇出洞。我在残莲中早留一缕至刚至阳剑意,等的,就是这一口送上门来的‘毒药’。”
他望向窗外黑夜,眼神深邃:“她越急于毁我,越说明……她在怕,怕我的道心,根本不为她所动。”
大殿之内,夜琉璃缓缓放下酒杯,猩红指甲在唇边轻轻一点,起身走入夜风之中。
同一片月光洒落在千丈云峰之巅。
夜风卷起她的广袖,如同振翅欲飞的夜凰。
她静立崖边,手中摩挲半枚古朴玉戒,断口光滑如镜。
她指尖轻抚冰冷玉面,唇边浮起一抹病态微笑,呢喃随风飘散:“你不动心么……没关系……我会让你,连恨,都只能为我而生。”
第七日的晨曦,终将到来。
最后的决战,也即将拉开帷幕。
只是,谁也未曾料到,那最后一日的擂台,最先响起的,不会是金铁交鸣之声——
而是一声凄厉的钟响,来自早已封闭百年的“问心狱”深处。
据闻百年前,此狱曾关押一位逆天改命之人,自此封禁,再无人敢启。
如今地脉震动,钟声裂空,仿佛囚徒正叩响轮回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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