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坊离幽冥谷不远，沿着山道往东走二十里，再转进一条岔路就到了。
陈凡是独自前往的。他没带铁屠，也没带赵奎，只让瘦猴远远跟在后面，保持一里左右的距离。这不是去打架，人多没用。而且他也想看看，李家到底想干什么。
青竹坊的规模比陈凡想象的要大。
整片山谷被开垦出来，建起了一片青瓦白墙的建筑。谷口有高高的木制寨门，门上挂着“青竹坊”三个大字的牌匾。门边站着四个守卫，都是炼气五六层的修为，穿着统一的青色劲装，胸口绣着竹叶纹。
看到陈凡走来，一个守卫上前拦住：“来者何人？青竹坊禁止闲杂人等入内。”
“幽冥教陈凡，应李家家主之约前来。”陈凡平静地说。
那守卫愣了一下，显然听说过幽冥教的名字。他上下打量陈凡几眼，语气客气了些：“原来是陈教主，请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不多时，李青从坊内走出来，脸上带着笑容：“陈教主果然守时，家主已经在会客厅等候了。请随我来。”
陈凡点点头，跟着李青走进青竹坊。
坊内比外面看起来更热闹。街道两旁是各种店铺，有卖法器的，有卖丹药的，有卖符箓的，也有收妖兽材料和灵草的。街上人来人往，大多是炼气期的修士，偶尔能看到一两个筑基期的。
陈凡注意到，这些修士大多行色匆匆，眼神警惕，典型的散修做派。不过坊内的秩序很好，没有当街斗殴的，也没有大声喧哗的。
“青竹坊由我们李家、赵家、王家共同管理。”李青边走边介绍，“三家轮流值守，维持秩序。任何人在坊内闹事，都会被三家联合驱逐。”
“规矩不错。”陈凡说。
李青笑了笑：“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黑风山脉乱了几百年，总要有人站出来建立秩序。”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座大宅前。宅子占地不小，门口站着八个守卫，修为都在炼气七层左右。牌匾上写着“李府”两个鎏金大字。
“请。”李青做了个手势。
陈凡迈步走进府内。宅子很深，穿过三重院落，才来到会客厅。
厅内已经坐着三个人。
主位上的中年男子穿着青色锦袍，面容儒雅，眼神却锐利如刀。他身上的气息深沉内敛，陈凡一眼就看出，这是筑基期修士。而且不是初入筑基的那种，至少是筑基中期。
左边坐着个白发老者，身穿灰袍，闭目养神，气息与中年男子不相上下，也是筑基期。
右边是个富态的中年人，穿着华丽的绸缎，手里把玩着一对玉珠。他修为稍差，只有炼气九层巅峰，但眼神精明，一看就是生意人。
“陈教主来了。”主位上的中年男子开口，声音温和，“在下李家家主，李焕。左边这位是赵家大长老，赵元明。右边这位是王家家主，王德海。”
陈凡抱拳：“见过三位。”
李焕抬手示意：“请坐。上茶。”
有侍女端上茶盏，陈凡坐下，没有动茶。在这种地方，小心点总没错。
李焕也不在意，直接进入正题：“陈教主，今日请你来，是有件事想商量。”
“请讲。”陈凡说。
“青竹坊建立三十余年，一直由我们三家共同管理。”李焕缓缓道，“但现在黑风山脉的修士越来越多，坊市的规模也越来越大。我们三家的人手有些不够用了，所以想找第四家加入，一起管理青竹坊。”
陈凡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李家主的意思是，想让我幽冥教加入？”
“正是。”李焕点头，“幽冥教虽然刚成立，但陈教主实力不俗，能拿下狼谷，说明有本事。我们三家商议后，觉得幽冥教是个不错的选择。”
陈凡沉默片刻，问：“加入有什么条件？又有什么好处？”
“条件很简单。”这次开口的是王德海，他笑眯眯地说，“第一，幽冥教要遵守青竹坊的规矩。第二，要派人参与坊市的管理和防卫。第三，坊市的收益，四家平分。”
“听起来不错。”陈凡说，“但我有个问题。”
“陈教主请讲。”李焕说。
“青竹坊建立三十年，三家合作一直很稳定。为什么突然要找第四家加入？”陈凡直视李焕的眼睛，“是你们三家内部出了问题，还是有什么麻烦需要有人分担？”
厅内气氛微微一滞。
赵元明睁开眼，看了陈凡一眼，又闭上了。
李焕笑了笑，不答反问：“陈教主觉得呢？”
“我觉得是后者。”陈凡说，“黑石坡最近动作频频，想要扩张地盘。青竹坊首当其冲，压力不小。你们想拉我幽冥教入伙，是想让我们当打手吧？”
王德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李焕却笑得更自然了：“陈教主果然聪明。没错，黑石坡确实是个麻烦。他们最近拉拢了不少散修，势力扩张得很快，已经威胁到青竹坊的安全。我们需要帮手，而陈教主需要靠山，这是双赢。”
“是双赢，但风险不对等。”陈凡摇头，“幽冥教一旦加入，就要直面黑石坡的威胁。而你们三家，却能躲在后面。”
“陈教主多虑了。”李焕说，“既然是四家联盟，自然要共进退。对付黑石坡，我们三家也会出力。”
“口说无凭。”陈凡站起身，“我需要看到诚意。”
李焕眼神一闪：“陈教主想要什么诚意？”
“三个条件。”陈凡竖起三根手指，“第一，青竹坊内给我一块地盘，建幽冥教的据点。第二，坊市的防卫工作，四家轮流负责，不能让我幽冥教当炮灰。第三，先预付一年的收益分成，作为幽冥教发展的资金。”
王德海脸色一变：“陈教主，这要求太过分了吧？”
“过分吗？”陈凡看向他，“幽冥教要对抗黑石坡，需要资源发展。没有资源，拿什么打？”
“一年收益太多了。”赵元明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最多三个月。”
“那就三个月。”陈凡很干脆，“但地盘和轮流防卫的条件不能变。”
李焕沉默片刻，点头：“可以。不过陈教主也要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请说。”
“半年内，幽冥教要发展到至少五十人，其中炼气后期不少于十个。”李焕说，“如果做不到，合作取消，预付的收益要双倍退还。”
陈凡心中冷笑。这是既想利用他，又怕他发展太快威胁到三家。
“可以。”他点头，“但我也有个补充条件。如果幽冥教超额完成目标，收益分成要提高，从四分之一提高到三分之一。”
李焕眼睛微眯：“陈教主很有自信。”
“没自信就不来黑风山脉了。”陈凡说。
“好！”李焕一拍桌子，“成交。具体细节，让下面的人去谈。今天先到这里，陈教主可以在坊内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陈凡抱拳告辞。
走出李府，李青跟了上来，脸色有些复杂：“陈教主，刚才那些条件……”
“觉得我太贪心了？”陈凡问。
李青摇头：“不是。只是觉得家主答应得太爽快了，这不像他的风格。”
陈凡笑了笑，没说话。李焕当然不会那么好心，答应那些条件肯定有别的打算。不过无所谓，他现在需要资源和时间，只要能拿到这些，其他的以后再说。
“带我在坊内转转吧。”陈凡说。
李青点头，带着陈凡在青竹坊里逛起来。坊市确实繁华，各种资源应有尽有。陈凡特别留意了丹药和法器店，幽冥教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些。
走着走着，前方突然传来吵闹声。
“妈的，这株三叶草明明是我先看上的！”
“你看上就是你的？谁给的钱多就是谁的！”
两个散修在灵草店门口争吵，眼看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一队穿着青色劲装的修士冲过来，为首的是个炼气八层的中年汉子：“青竹坊内禁止斗殴！要打出去打！”
那两个散修显然认得这队人，立刻收敛了火气，悻悻地分开了。
“那是坊市的执法队。”李青低声说，“由三家的人轮流组成，负责维持秩序。”
陈凡点点头，看来青竹坊的管理确实有一套。
又逛了一会儿，陈凡大致了解了坊市的情况。青竹坊每天的流水很大，光是交易抽成就是一笔可观的收入。难怪李家愿意分一杯羹给他，毕竟黑石坡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
“陈教主，那边就是给你们划的地盘。”李青指向坊市西北角，“原来是个仓库，可以改建。需要人手的话，坊里有工匠。”
陈凡看了一眼，那地方位置不错，靠近坊市边缘，既方便出入，又不会太显眼。
“替我谢谢李家主。”他说，“三天后，我会派人来接收。”
“好的。”李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陈教主，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但说无妨。”
“小心王德海。”李青压低声音，“王家和黑石坡有生意往来，关系不简单。你今天拒绝了王德海的压价，他可能会记恨。”
陈凡眼中闪过冷光：“多谢提醒。”
离开青竹坊时，天色已近黄昏。
瘦猴从树林里钻出来，低声道：“教主，谈得怎么样？”
“成了。”陈凡简单说了经过，“但麻烦也来了。王家和黑石坡有勾结，我们以后要小心。”
瘦猴脸色一沉：“那王德海看起来就不是好东西。”
“先回谷。”陈凡说，“接下来有的忙了。”
两人身影消失在暮色中。
青竹坊的灯火渐次亮起，看似平静的坊市下，暗流已经开始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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