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妈对不起，对不起。”
陆仲柏将病床上的祁昭丽抱在怀里，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是他的错，是他没有调查清楚就先把错都归到了祁昭丽的身上，是他被怒火和悲伤冲昏了头脑，是他的错。
祁昭丽的理智在自己儿子的道歉声和泪水中渐渐回笼。
她怔愣地看着病房门口，却没有看到门口的任何人和任何物。
陆建责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母亲的目光穿过了自己的身体，不知道看向了何处。
“不是你的错。”
许久，冷静下来的祁昭丽声音沙哑地对抱着自己的陆仲柏说道：“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是我不够关心他们，是因为我的逃避，所以……”祁昭丽未说完的话消失在细碎的哽咽声中。
“姥姥姥爷没有怪你。”陆仲柏不是在安慰祁昭丽，而是说的实话。
他们理解这些年祁昭丽为什么不经常联系他们，他们知道女儿虽然避嫌但也托人照顾自己。
如果不是他们女儿和外孙的看顾，他们的下场可能会更惨。
只是，人老了就没有那个心气儿了，尤其是相伴一辈子的那个人离开后，剩下的那个是不会独活在世上的。
祁懿轩放弃自己的时候，还特意给自己女儿留信，说希望她能原谅他们的自私。
大人总是身不由己。
这是从陆仲柏还小的时候，身边的所有大人都告诉他的。
他真的太讨厌“身不由己”这四个字了。
而祁昭丽现在因为这四个字，永远都失去了爱自己的父母。
在得知自己父母的遗嘱后，祁昭丽泣不成声，“是我自私，明明自私的是我，是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祁昭丽这三个为什么没有指名道姓，但是陆仲柏和陆建责都知道祁昭丽的质问是向谁。
陆建责愧疚的垂下了头，毕竟在故意瞒着自己母亲他姥姥姥爷去世这件事，他从中出了不少力。
他们自认为这次祁昭丽回首都要进行的几场大手术实在是太重要了，若是知道自己父母去世的话，她说不定就会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冲回沪市。
即便不会立刻回去，心态变了的她难免不会在这几场手术中发生意外。
当时祁懿轩两人已经死了，可是首都还有好几个活着的人在等祁昭丽救命，不管是从他们的身份地位还是单纯的从生死角度来看，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死去的人已经无法挽救，但是活着的人可以。
“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是陆建责说的。
屋内祁昭丽的哭声让气氛压抑不已，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陆建责看看自己弟弟和自己母亲，转身去开门。
依旧是来看望自己母亲的人，祁昭丽住院不过一晚，来看望的人就没有断过。
只不过此时的祁昭丽实在是不适合见客，所以都是陆建责在招待。
陆建责出去之后，陆仲柏将自己把祁懿轩和百惠两人骨灰带在身边的事情告诉了祁昭丽，祁昭丽几乎是踉跄着想要去见自己父母，被陆仲柏托住。
当陆仲柏扶着祁昭丽离开病房后没多久，病房的门再次被人打开，只是他手里拎着水果，看着空无一人的病房皱起了眉头。
应该是这里啊，怎么会没有人呢？
确实没有人，陆建责去送客，陆仲柏带着祁昭丽去了自己的车上。
陆仲柏原本的计划是想将自己姥姥和姥爷的骨灰葬到距离自己最近的地方，但是祁昭丽说，她想带着自己父母离开。
陆仲柏看着紧紧地抱住自己父母骨灰的祁昭丽，说道：“祁家祖坟已经被刨了。”
这也是为什么陆仲柏没有带着自己姥姥姥爷回祁家祖坟下葬的原因。
“我知道。”祁昭丽的声音已经沙哑地不成样子，“以前你姥姥和你姥爷说死后想埋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他们曾经看好过一个地方。”
只不过以前只是他随便一提，毕竟祁懿轩作为祁家的独子肯定是要入祁家祖坟的，但是现在祖坟没了，祁昭丽想满足自己父母生前的愿望。
“我和你一起。”陆仲柏说出这句话后祁昭丽抬头看他，她张了张嘴，想说他出来的时间太长了，假期也用光了，她自己去就好。
但是在看到自己儿子执拗的目光时，祁昭丽知道自己说服不了这个小儿子。
家里最执拗的人就是他了。
两人离开医院之前，祁昭丽连衣服都没有换，只是和自己认识的医生说了一句。
而陆建责在送走来看望自己母亲的客人时，回到病房里没有看到自己母亲和弟弟，反而看到了一个略微有些眼熟的陌生人。
而阮振邦在看到陆建责回来后，立刻高兴地站起身对着他说道：“大哥，你回来了！”
“你是……振邦？”
阮振邦见陆建责认出自己，高兴的说道：“是我。”
他感动道：“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大哥还记得我。”
陆建责此时看到阮振邦倒是没有多少久别重逢地喜悦，而是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想问的不仅是阮振邦为什么来首都了，更想问的是他怎么来了医院，还准确的找到了自己母亲的病房。
按理来说他这个离开首都十年的人，和自家断联近十年的人，不应该知道才对。
最近风波实在是太多了，真不怪陆建责这么谨慎。
“我养父养母因为个人问题下放到边疆的农场改造了，我没地方去就回来了。”阮振邦对陆建责说的话，比对武海峰说的还要凄惨，就差把徐启东连累他在q市混不下去明说了。
陆建责一声不吭地听着阮振邦对自己诉苦，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阮振邦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陆家对他有责任。
“大哥，嫂子说当初我离开，爸妈也十分后悔，我……”
陆建责看着开始哽咽的阮振邦，打断他说道：“所以你现在想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阮振邦殷切地看着陆建责，“大哥，我就是想回家。”
“我听说妈妈被仲柏气晕了，你们都有工作，我可以留在医院照顾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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