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城一战后的第三天，正午时分。
崇祯正在秦王府书房中与洪承畴商议，规划移民事宜，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御林铁卫在门外禀报，曹变蛟将军抓获匪首，已经回城了！
崇祯手中的朱笔一顿，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哦？曹变蛟回来了？他放下朱笔，站起身来，走，去看看。
崇祯大步走出书房，御林铁卫、锦衣卫紧随其后，护卫着他向秦王府外走去。
沿途的侍卫、太监纷纷跪倒行礼，崇祯目不斜视，脚步匆匆。
他心中有些期待——张献忠、李万庆这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乱军首领，现在就要跪在自己面前了吗？
秦王府外的广场上，已经围了不少人。
守军、百姓，都在远远地观看。
广场中央，曹变蛟率领一队骑兵，押着十几个五花大绑的俘虏。
这些俘虏跪成一排，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有的脸上还带着血迹和伤痕，显然经历了一番激战。他们低着头，浑身颤抖，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曹变蛟本人也是风尘仆仆。他的铠甲上沾满了泥土和血迹，脸上被风沙吹得通红，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身后的骑兵们同样疲惫不堪，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看到崇祯从府内走出，曹变蛟立刻翻身下马，大步上前，单膝跪地：
末将曹变蛟，叩见陛下！
身后的骑兵们齐刷刷下马，跪成一片：叩见陛下！
末将不辱使命，擒获叛军首领，特来请陛下发落！曹变蛟声音洪亮，透着掩饰不住的自豪。
崇祯走到近前，看着这位年轻的猛将，脸上露出笑容：
将士们平身。
谢陛下！
众人起身，但依然恭敬地站立。
崇祯走到那排俘虏面前，目光扫过他们。这些人有的闭着眼睛，有的瑟瑟发抖，有的咬牙切齿，神态各异。
你们已经抓住了匪首？崇祯问道。
曹变蛟精神抖擞地上前一步，开始汇报：
回禀陛下，末将在东门外追杀乱军时，看见有十几骑向北狂奔，骑的都是好马，逃得极快。
他比划着：末将心想，能骑马的必是乱军头目，寻常小卒哪有马骑？而且他们逃得那么急，肯定是大鱼！
崇祯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于是末将立刻带领麾下精骑，穷追不舍！曹变蛟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他声音高昂起来：我们追了整整一天一夜！从西安城外，一路向北，追过渭水，追过泾河，一直追到耀州地界！
追到耀州北边时，这些贼人已经人困马乏，眼看就要被我们追上。他们还想继续跑，结果——
曹变蛟哈哈一笑：正好遇上了从榆林赶来的兄弟！
前有榆林军堵截，后有我军追杀，两下一合围，他们插翅难飞！曹变蛟得意地说，末将生擒了这十几个贼首，一个都没让他们跑掉！
崇祯听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走到曹变蛟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一个曹变蛟！
擒贼擒王，这才是真正的猛将所为！崇祯声音洪亮。他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俘虏们，又看向曹变蛟，声音变得郑重：
朕希望你以后也能做到——百万军中，取虏首人头！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百万军中取敌将首级？那是何等的期望？何等的荣耀？
曹变蛟浑身一震，随即激动得单膝跪地：
陛下！末将……末将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恩！
他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一个武将，能得到皇帝如此高的评价和期望，那是何等的荣幸？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斩将夺旗的画面。
起来吧。崇祯扶起曹变蛟，朕相信你。
曹变蛟却不知道，那可是历史上，他差一点做到的事情。
崇祯拍了拍曹变蛟的肩膀，然后走向那排俘虏。
御林铁卫立刻上前护卫，刀剑出鞘，生怕这些穷凶极恶之徒突然暴起伤人。
崇祯在俘虏们面前缓缓踱步，目光一个个扫过。
你们……谁是匪首啊？
俘虏们不敢抬头，有的浑身发抖，有的咬牙切齿，有的则一脸绝望，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崇祯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俘虏，正被一个大汉死死按着脑袋，拼命挣扎着想抬起头来。那人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眼中闪烁着桀骜不驯的凶光。
俺就是黄虎，张献忠！
他用带着浓重陕北口音的话语，字字铿锵。
崇祯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这个着名的大西王，历史上他杀官造反，屠戮四川，建立大西政权，给大明朝造成了难以估量的伤害。而如今，他就这样跪在自己面前，如同一头被捕获的猛虎。
曹变蛟见张献忠如此无礼，上去就是一脚，狠狠踢在他身上：死到临头了，在皇上面前还敢不敬！早晚剐了你！
张献忠被踢得身子一歪，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豪放而肆意：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他抬起头，直视崇祯，眼中毫无畏惧：皇上又咋啦？可惜那一箭没射死你！知道不？那一箭就是老子让老李射滴你！
他还扭头看向旁边一起跪着的李万庆，大声说：是不是啊，老李？哈哈哈！
旁边的射塌天李万庆听到这话，差点没气晕过去。他心里把张献忠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这个蠢货！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自己射了皇上一箭，本来还想瞒过去，现在被这混账一说，还能有活路？这不得千刀万剐啊！
李万庆恨不得立刻一刀把张献忠捅死。
崇祯的目光转向李万庆。这人三十出头，虎背熊腰，双目锐利，虽然此刻狼狈不堪，但依然能看出是个练家子。
就是你，射了朕一箭？
李万庆知道瞒不过去了，也认命了。他低着头说：是俺……
你叫什么名字？
李万庆……声音低沉，透着绝望。
却听崇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皇上这是……
好箭法！崇祯赞道。
李万庆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崇祯。
崇祯背着手，缓缓说道：朕曾读史书，元太祖成吉思汗征战时，也曾中了一神射手，名叫哲别的一箭。
他顿了顿：后来哲别降了成吉思汗，立下汗马功劳，成为蒙古四杰之一。
崇祯看着李万庆，目光深邃：朕也未尝不如古人。李万庆，你可愿降，做朕的哲别？
李万庆呆住了。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您……您不杀俺？
不杀。崇祯斩钉截铁。
李万庆浑身一颤，随即的一声，脑袋重重磕在地上，磕得青石板都响了。他感恩涕零，声音哽咽：
小人……小人愿降！从今个儿起，这条命就是皇上的了！
他连磕三个响头，额头都磕破了，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崇祯满意地点点头，一挥手：好。放了他。
御林铁卫上前，解开了李万庆身上的绳索。
李万庆揉着被勒得发红的手腕，跪在地上，眼中满是感激和忠诚。
旁边的张献忠看呆了。
他愣了好一会儿，突然也扯开嗓子喊道：恁——恁俺呢？俺也可以降，俺也可以爱大明滴！
崇祯转身看向他，摇了摇头，叹息道：你啊……你不可以。
为啥？张献忠瞪大眼睛。
你杀孽太重，有伤天和。崇祯声音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
张献忠一愣，随即大声辩解：老子也没杀几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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