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端起酒杯，与众人饮了一杯，然后又笑着说道：除了神华煤业这门生意之外，二位可知道，这山西大地上，还有什么买卖最赚钱吗？
晋王沉思片刻，试探着说道：莫非是……盐？
山西虽不产海盐，但河东盐池自古闻名，所产池盐质量上乘，销往各地。盐业向来是暴利行业，这是天下皆知的事。
崇祯摇摇头：盐当然赚钱，但那早已被世家大族和盐商们把持，盘根错节，利益纠葛极深。外人轻易插不上手，就算强行挤进去，也必定会引发轩然大波。朕暂时还不想在这上面费心思。
他顿了顿，目光炯炯地说：朕说的第一个生意，是铁。
代王有些疑惑：山西确实产铁矿，朝廷的兵器局也常来此处采购。但铁业的利润，恐怕还比不上盐业吧？况且也有不少商号在经营，竞争激烈。
崇祯举起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朕说的不是普通的炼铁，而是焦炭炼铁。
晋王代王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焦炭炼铁？这又是什么新鲜事物？
崇祯看着他们，缓缓问道：诸位可知道，煤炭可以炼成焦炭？
涂文辅经营神华煤业已有时日，对这些略有了解。他想了想，恭敬地回答道：回禀陛下，内臣听说过。将煤炭封闭起来，用高温加热，可以炼成焦炭。据说焦炭火力更猛，更耐烧，还可用来炼铁。民间确实有些作坊在用这个法子。
崇祯赞许地点点头：不错。焦炭炼铁，不但工艺更加简便，成本更低，而且能大大节省木炭。诸位可知道，如今各地树木砍伐严重，木炭日益稀缺，价格也越来越贵。若能用焦炭代替木炭炼铁，不仅能降低成本，还能保护林木，可谓一举两得。
他环视众人，接着说：现在山西境内，已经有了不少炼焦炼铁的工坊。但据朕所知，他们的工艺还很粗糙，炼焦的技术也有很大的改进空间。若能优化工艺，产量还能提高数倍，炼出的铁质量更好，成本也会更低。
晋王和代王听得频频点头，眼中渐渐有了亮光。
崇祯继续说道：因此朕想要在山西成立一家铁业商号，专门炼焦炼铁，充分利用山西丰富的煤铁资源。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坚定，以后朕打算在山西大量打造火炮、盔甲、兵器，装备我大明的军队。这些制造工作，也可以交由商号来承担。如此一来，既能赚钱，又能强军，岂不美哉？
他转向涂文辅：涂文辅，你尽快在太原城内寻找那些熟悉炼焦工艺的工匠，越多越好。朕要亲自指导他们，优化炼焦的技术。另外，也要派人去各处勘察煤矿和铁矿的分布，绘制详细的地图。
涂文辅赶紧应承：内臣遵旨，明日就着手办理。
崇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看向晋王和代王，笑着问道：二位亲王可知道，山西还有另一个大大赚钱的生意是什么？
晋王和代王对视一眼，都摇头表示不知。他们已经被崇祯的宏大构想震撼得有些麻木了，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生意能比刚才说的更赚钱。
崇祯慢慢吐出一个字：
晋王一愣：可是陛下，山西并不产茶叶啊。茶叶都产自南方，咱们这里连茶树都没有。
崇祯微微一笑：山西确实不产茶，但是——他拉长了语气，山西离蒙古近，而蒙古人，离了茶叶可活不了。
他站起身来，负手踱步，娓娓道来：蒙古地处苦寒之地，牧民们常年食肉饮乳，若无茶叶解腻消食，便会得病。因此茶叶对他们来说，不是奢侈品，而是生活必需品。茶叶在蒙古等地，历来供不应求。
代王恍然大悟：臣明白了！如今顺义王归顺朝廷，大明商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归化城做生意，这卖茶的买卖，必定大有可为！
崇祯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不仅如此。据朕所知，在蒙古以西，还有许多国家都极爱饮茶。有民自称突厥、图瓦、俄罗斯，都视茶叶为珍宝。他们甚至愿意用等重的黄金来交换上等茶叶。
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诸位想想，若能将茶叶从南方收购，经过山西，运到归化城，再从归化城远销西方各国，这其中蕴藏的商机，简直无可限量！
崇祯所说，在历史上已有实践，在明清之际，晋商将茶叶从湖广地区收购，一路过山西，出蒙古，一直远远卖到了俄罗斯的莫斯科，创造了着名的万里茶路。
晋王和代王听得心潮澎湃。他们虽然身为藩王，却限制颇多，只能困守王府，如今皇上愿意带着他们做这样的大买卖，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崇祯接着说道：朕打算实施榷茶制，茶叶销售专营，由朝廷严格管控。这卖茶的生意，宗室资本自然也可以参与。不过茶叶贸易事关重大，需要与那些熟悉门路的晋商合作才行。
晋王和代王激动得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说：陛下圣明！臣等一定鼎力支持，全力配合！
崇祯满意地点点头，重新坐回席上：那好，朕就与二位王爷一起，正式成立宗室资本。然后分别再成立两个商号，找几家可靠的晋商与咱们合股经营。
他沉思片刻，说道：铁业商号，就叫太原钢铁吧。茶叶商号，就叫山西茶业吧，简单明了。
然后他转向涂文辅：涂文辅，这些事务就由你与二位王爷商议组织。另外，给内廷资本和勋贵资本也发去消息，请他们入股。记住，要找那些真正有实力、有信誉的晋商合作，切不可被那些花言巧语的奸商蒙蔽。
涂文辅恭敬地应道：内臣遵旨。
他心中暗暗叫苦。自从替皇上做生意以来，肩上的担子是越来越重了。先是神华煤业，现在又加上太原钢铁和山西茶业，每一项都是牵涉甚广的大买卖。不过他也明白，皇上如此信任自己，这是天大的荣耀，必须竭尽全力才能不负圣恩。
然而崇祯还没说完。他看着涂文辅，又吩咐道：另外，等太原这里的事务安排妥当，朕需要你尽快动身，前往河南平顶山。
涂文辅一愣：平顶山？
崇祯点点头：没错。平顶山那里盛产煤矿，储量极其丰富，煤质也好。朕要你到那里去，招募工人，勘探煤矿，想方设法扩大煤炭产量。有什么进展，要随时向朕汇报。记住，这件事非常重要，务必尽心尽力。
涂文辅心中疑惑。平顶山？那地方虽然产煤，但并非什么战略要地，陛下为何如此重视？莫非那里还有什么特殊之处？
不过他不敢多问，只是恭恭敬敬地应道：奴婢遵旨，定不负陛下重托。
崇祯满意地看着他，心中却在盘算着更长远的计划。平顶山的煤炭，可以用来制作蜂窝煤，可以用来炼焦炼钢，但他的计划却远不止于此，更是关系大明命脉的大事。不过这些，现在还不是告诉他们的时候。
夜色渐深，晋王府内灯火通明。这场看似简单的家宴，却决定了许多将影响大明国运的重大事项。崇祯端起酒杯，与众人再次对饮，心中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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