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戴柏栋总是揪着毕梓萱的一点儿错处就不依不饶，甚至有时还会借题发挥对她公开抨击。这让公司里弥漫了一层无形的紧张的气氛。
然而，大多数时候，毕梓萱并没有错处。但是，仍然会被戴柏栋用各种奇奇怪怪的理由刁难。
周一早晨世利科技的例会。
毕梓萱提前十分钟把整理好的项目进度表分发到每个人手里。
戴柏栋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坐下，指尖划过光洁的纸面，目光扫过一行行数据。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忽然，他敲了敲表格上方的时间标注。
“这个季度末的截止日期，”他抬眼，看向毕梓萱，“公司内部备忘录更新过，应该是下个月5号，这里写的是8号。”
毕梓萱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戴柏栋最近总是在找她的错处，所以她对今天需要上会的进度表是反复校对过的。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戴总，我核对过上周五发布的最终版备忘录，确认是下个月8号。您看，这里......”她甚至将平板电脑转向他，调出那份邮件的原文。
戴柏栋眯着眼睛看着屏幕，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会议室里，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
“哦，是么。”他终于开口，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情绪，目光转而落在表格的字体上，“下次这种正式文件，统一用宋体，仿宋看起来不够庄重。”
毕梓萱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她用的是公司规定的字体库里的仿宋，可这一次，她没有再反驳，只是低声应了句：“好的，我下次会注意。”
坐在她旁边的一个老同事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目光与毕梓萱交汇的瞬间带了一丝同情。
会议结束，众人收拾东西纷纷离开。
戴柏栋走到门口，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毕梓萱说：“下午要用的ppt，你最后再过一遍动画效果，突出重点，别净整些花里胡哨没用的东西。”接着又补充道，“做完先发我看看。”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但毕梓萱心里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
她知道，下午的ppt，无论她做成什么样，肯定又会有点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
看着戴柏栋离开的背影，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无助和疲惫......
快下班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毕梓萱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几个字“小齐师兄”，心头不楚一暖，嘴角上扬，一抹淡笑溢上脸颊，“师兄，啥指示？”
电话那头，齐柏梁爽朗的笑声响起，“哈哈哈哈，不敢不敢，指示没有。邀请嘛，倒是有一个，不知道梓萱大美女晚上能不能赏脸一起吃个饭呢？”
毕梓萱的脸上扬起了久违的纯真，语气也带上了一丝顽皮，“师兄有命，怎敢不从。但不知，师兄安排在何处一见？”
“地址，我发你微信，已经约了车在你公司楼下等你了。”齐柏梁轻笑道。
“好嘞，我这就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
北五环的一处公寓里。
齐柏梁斜靠在双人沙发里，手里握着一只打开了的易拉罐。仰着头，微微闭着眼睛，似乎还能看到毕梓萱低声啜泣的样子，那隐忍的、细微的颤抖，仿佛烙进他的眼底，刻进他的心头。
......
“一个人打拼，很辛苦吧。”
......
“明明不想争，却偏偏要被卷入争斗。”
......
“你以为你不争，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吗？”
......
“做一枚可以随时被牺牲掉的棋子，会甘心吗？”
......
“有些人一出生就已经站在金字塔顶顶端，他们拥有最优良的资源——精英的教育、广阔的人脉与无尽的财富。而有些人却只能凭着自己的努力，靠实力来证明自己。”
......
“可是，为什么要证明自己啊？”
......
“因为你没钱。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你没有钱，连你最亲的人都看不起你。父子怎样？兄弟又如何？”
......
“不公平？为什么会觉得不公平？”
......
“别人对你的态度，就是你的价值！”
......
“你的价值难道不是应该由你自己来创造吗！”
......
“如果你真的想要公平的话，就应该积极争取。如果不想输，就要攀权附势。如果想成功，就要做庄、做老板，要做最大的那个！”
......
沈冰辰清冷却又带着蛊惑的声音魔咒一般地在齐柏梁脑海里不断地翻腾。
话虽直白，但针针见血，字字句句都直击在齐柏梁的心头。
他睁开眼睛，眼底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随手丢掉手里的易拉罐，听着罐体在地板上翻滚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四下环顾了一周，这间不足四十平米的公寓——狭小的客厅、老旧的沙发、线条简单的单人床、一套颜色暗淡的桌椅和一个简易的衣柜，整个空间没有任何装饰。唯一值点钱的就是他摆在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
这就是他目前全部的身家。
“别人对你的态度，就是你的价值！”
齐柏梁喃喃自语着。
“如果你真的想要公平的话，就应该积极争取。如果不想输，你就要攀权附势。如果想成功，就要做庄、做老板，要做最大的那个！”
沈冰辰的话再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齐柏梁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良久之后，他拿起身旁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我是齐柏梁，您之前说的交易，我想问问，还有效吗？”
电话那端，在片刻的沉默之后，清冷的声线传了出来：“当然。”
齐柏梁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随即挂断了电话。
缓缓地将手机放回到桌面，他走到窗边，半倚在窗角一隅。
窗外暮色深沉，园区里景观灯昏暗的光线掠过他紧绷的下颌线。
交易达成，那便再无回头路。
齐柏梁眸光阴沉地看着窗外，黑夜赋予了这个世界一种诡异的美，却也掩藏着无数暗流涌动。
玻璃上映出他紧绷的脸，眸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碾碎，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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