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婼的声音落在耳边，软乎乎的，却带着扎人的锐度，顺着耳道滑进去，缠得梁少淮呼吸一顿。
老公。
这两个字从她涂了润唇膏的唇间溢出，尾音微微上扬，她往他怀里缩了缩，肩膀轻轻蹭着他的手臂，姿态里藏不住的笃定。
梁少淮的手臂骤然绷紧，指腹按在她后背的力道重了些，连带着呼吸都滞了半拍。
怀里的躯体软得发绵，真丝睡裙薄得像一层雾，温热的体温透过布料渗过来，烫得他皮肤发紧。
可胸腔里却空落落的，像被抽走了所有暖意，只剩一片凉丝丝的滞涩。
他弯下腰，手臂穿过她的膝弯与后背，稳稳将人抱起。
常年干苦力练出的臂力在此刻显露，肌肉绷紧的弧度藏在衣袖下，每一步都走得沉稳，却掩不住动作里的被动。
夏婼顺势抬起胳膊，环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长发滑落在他的手臂上，带着洗发水的淡香。
她闭着眼，睫毛轻轻颤动，嘴角抿着，露出一点浅浅的弧度，鼻尖蹭着他的衬衫布料，能清晰听见他胸腔里的心跳声 —— 一声接一声，沉稳得让人心安。
梁少淮抱着她走向双人床，柔软细致质地的面料的床品泛着柔滑的光泽。灼热感顺着贴近的肌肤往上蔓延。
床榻陷下逐渐有节奏的震荡。
俯身时，他的呼吸错开她的唇，避开她的眼。
不温柔的力度一下一下倒也带起了热度。
夏婼的身体渐渐软化且急切。
这场迟来的新婚之夜，各怀心思的亲近。两具躯体在月光下贴合，欺骗的爱会被窗外的月亮听到真相，带着温暖的光躲进云层，夜色浓得化不开。
梁少淮全程没说话动作狠厉，不顾及着身下人的反应，和他说的和好的那些温柔片语是两个极端，不变的是始终带着疏离的冰冷。
一直避开夏婼的视线在这场折磨中会不想看到她泛红的脸颊。
孟絮絮的脸突然闯进脑海 —— 她总是微微抬着下巴，眼神清亮，带着点不服输的韧劲，就算被他困在公寓里，也从未露出过这般顺从和渴望亲近的模样。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的动作顿了顿，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变得粗重。
他低下头，埋在夏婼的颈窝，再次避开她的视线。
手臂肌肉绷紧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布料，力道看得出很重，无情的碾压揉出褶皱。
每一次贴近，都像是在跟什么东西拉扯，胸口闷得发慌，带着说不清的难堪。
想逃离想快点结束释放逃离——
呼吸渐渐平稳。
夏婼被折腾的熟睡。
脸颊还带着未褪的红，一滴未干的水珠，沾在睫毛上，亮晶晶的。
梁少淮轻轻从她身上挪开，赤着脚走进浴室。
拧开花洒，水温调到最低，冰冷的水流瞬间倾泻而下，砸在头顶，顺着发丝往下淌，瞬间浇灭了身上残留的暧昧热意。
梁少淮站在水幕下，抬手抹了把脸，水流顺着下颌线滴落，砸在瓷砖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想洗掉身上的味道，洗掉那种黏腻的触感。
他现在不就是个伪君子吗，胸口里的憋闷越来越重，他握紧拳头，猛地一拳砸在瓷砖上。
沉闷的声响在浴室里回荡，指骨撞上坚硬的瓷砖，一阵锐痛传来，鲜红的血顺着指缝流出，很快被水流冲散，顺着下水道消失不见。
每一次都是如此，身体和心灵都在抗拒着，梁少淮无力地靠着墙壁滑坐下去，水流顺着脊背流淌而下，冰冷刺骨，却无法驱散那卑微和难堪的感觉。
孟絮絮她坐在床边，目光凝视着墙壁上的时钟。
秒针，一下又一下地，无情地划过表盘，仿佛冷硬的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她的心上。她望着床头梁少淮那空荡荡的枕头，上面还残留着他身上那独特而熟悉的气息。
孟絮絮的鼻子一阵酸楚，新婚的哥哥终究要回归家庭生活。
他今晚，不会回来了。
孟絮絮控制不住去想象他在做什么，她想到了夏婼。
有着和他一样的、放荡不羁的、野草般的性格。
那个女人此刻在用她那双柔软纤细的手，抚摸着他身上那些充满力量的、坚实的肌肉。
她会撒娇的他的耳边呢喃着那些充满了诱惑甜蜜的情话。
自讨的苦如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紧紧地，包裹着她的心房。二十余载如电影般的画面在孟絮絮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常常勾起她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境。
梁少淮的样子，那双平静的、却又燃烧着火焰的眼睛。
孟絮絮看着手腕的铁链。
她的眼眶渐渐湿润了。
一滴温热的、带着苦涩的泪水，从眼角滑落，瞬间浸湿了那只柔软的枕头。
她紧紧又用力抱住那只枕头，仿佛在抱着他。
不解恨，又狠狠咬了一口。
很用力，很用力。要将自己内心的委屈和痛苦都发泄出来。
枕头被她咬出一道深深湿润的痕迹。
嘴里弥漫着棉絮的干燥而又苦涩的味道。
就当痛苦的慰藉，让她稍微得到了一丝释放和缓冲。她抱着将脸深深埋了进去。
一样的月光下，在这漫长的、孤寂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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