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学，沈夜像往常一样踩着点走进一年级的教室，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班，最后落在南梦芽身上。
沈夜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了过去，他停在南梦芽的课桌前，阴影笼罩住她。
南梦芽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没有抬头，依旧盯着摊开的课本，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页边缘。
“南同学。”
沈夜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质问意味。
“昨天晚上的事，你不打算解释一吗？”
教室里彻底安静了下来，不少同学都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带着各种意味的目光聚焦在这两人身上。
关于南梦芽喜欢约人又习惯性爽约的传言，在班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大家平时碍于情面或者觉得事不关己，很少当面提起。
南梦芽用一种混合着自嘲、冷漠和破罐子破摔的语气低声回答，依旧没有看沈夜：“不为什么，我就是这样的人，有病，喜欢许下约定然后又不想遵守，看到别人白等会觉得有点可笑，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她这种近乎自毁的、把一切归咎于自己有病的态度，并没有激起沈夜丝毫同情，反而让他心头那股被戏弄的火气蹭地一下窜了起来。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不负责任、还把摆烂当个性的行为。
“满意？”
沈夜嗤笑一声，声音冷了下去。
“我满意你个鬼。”
话音未落，他毫无征兆地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响亮，沈夜控制了力道，没动用黑暗力量，只是普通人程度的巴掌，但足以让南梦芽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从椅子上被扇倒在地上，课本和笔袋哗啦散落一地。
她捂着脸颊，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表情，只有微微颤抖的身体显露出她并非毫无感觉。
“哇哦……”
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和窃窃私语。
“又来一个……”
“第几个了？我记得上学期也有个学长被她耍了，气得在走廊里骂街。”
“这转学生挺猛啊，直接动手？”
“南梦芽也是活该，老这样耍人玩……”
议论声纷纷扬扬，大多带着冷漠和意料之内的意味，显然，南梦芽这种行为不是第一次，而沈夜也绝非第一个因此发火的人，但敢在教室里动手的他是第一个。
“沈夜同学！住手！”
一个焦急的女声响起，是南梦芽的朋友，那个叫鸣衣的女生，她快步冲过来，挡在南梦芽身前，又惊又怒地瞪着沈夜。
“你怎么能打人呢！”
几乎同时，麻中蓬也从自己的座位上猛地站起，跑了过来，一把拉住沈夜还想有所行动的胳膊，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担忧：
“沈夜！冷静点！别这样！在学校打架会被处分的！”
沈夜甩开麻中蓬的手，但也没继续动作，只是冷冷地看着在地上慢慢撑起身子的南梦芽，鸣衣蹲下去想扶她，被她轻轻推开了。
南梦芽自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左脸颊上一个清晰的红色掌印，她依旧低着头，长发遮面，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神，只是用一种近乎麻木的语气说：“打也打了，气消了吧？可以了吗？”
她这种逆来顺受、仿佛已经习惯了一切的态度，再次精准地踩中了沈夜的雷区。
在他的人生信条里，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或者有本事就报复回来，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算什么？
“可以？还早着呢。”
沈夜上前一步，在鸣衣和麻中蓬再次阻拦之前，猛地一脚踹在南梦芽的腹部！
“呃！”
南梦芽闷哼一声，再次被踹倒在地，蜷缩起来，这次似乎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发出压抑的、痛苦的抽气声。
“沈夜！”
麻中蓬这次真的急了，用尽力气从后面抱住沈夜的腰，把他往后拖。
“你疯了！别再打了！会出事的！”
鸣衣也赶紧护住南梦芽，愤怒地冲着沈夜喊：“你再动手我就叫老师了！”
教室里的骚动更大了，但诡异的是，直到这时，也没有老师闻讯赶来，或许是因为课前的混乱，或许是这个班级本就有点疏于管理。
沈夜被麻中蓬死死抱着，稍微挣了一下没挣脱，也就停了下来，他看着地上蜷缩的南梦芽，语气冰冷地丢下最后几句话：
“这顿打是教你个道理，没人有义务惯着你的毛病，把别人的时间和约定当狗屁，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次是轻的，下次再敢耍我，后果自负。”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戾气瞬间收敛，又变回了那副略带疏离的转学生模样，轻轻拍了拍麻中蓬箍在他腰上的手：
“行了，蓬，放开我吧，我不动手了。”
上课铃适时地响起，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教室，看到倒在地上的南梦芽和一片狼藉，愣了一下，皱眉问道：
“怎么回事？”
鸣衣赶紧扶起南梦芽，抢着回答：
“老师，梦芽不小心摔倒了！”
几个平时和南梦芽关系还行的同学也七嘴八舌地附和着。
老师似乎也不想多事，看了一眼脸颊红肿、状态明显不对的南梦芽，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沈夜和神色紧张的麻中蓬，最终只是挥挥手：
“赶紧收拾一下，准备上课！南同学，要不要去保健室？”
南梦芽轻轻摇了摇头，在鸣衣的搀扶下，默默捡起散落的东西，坐回了座位，全程低着头，一言不发。
课堂继续，但一种诡异的氛围笼罩着教室，麻中蓬时不时担忧地看向沈夜，又看看南梦芽的方向，欲言又止。
沈夜完全不受影响，单手支着下巴，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教训南梦芽，一方面是因为被放鸽子确实让他不爽，另一方面，也是一种试探，试探这个学校的底线，试探这个所谓异常的世界对冲突的反应程度，也顺便看看南梦芽这个问题少女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结果嘛，老师的处理方式敷衍得可以，而南梦芽的反应更像是一潭死水，砸块石头下去，除了溅起点泥浆，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
看来，学校这条线，暂时挖不出什么更深的东西了，沈夜在心里盘算着，那个叫失马的流浪汉，反而成了更值得关注的线索。
放学后，沈夜再次来到那片废弃空地。
杂草丛生的小径和上次来时没什么区别，空气中还残留着一点流浪汉留下的、若有若无的酸馊气味，但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在空地中央站定，环顾四周，这里偏僻、安静，确实是秘密会面的好地方，但也意味着，如果对方不想出现，他很难找到。
“不来了啊……。”
沈夜低声自语，非但没有失望，反而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他对失马的身份愈加好奇了。
一个自称怪兽使、身手不凡，说话神神叨叨，提到世界危机却又讳莫如深，而且似乎对有人能找到他这件事并不意外，甚至提前溜了。
这个失马，现在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或者说，他本身就像个幽灵，只有在特定时间、特定地点才会现身。
“有点意思。”
“知道内情，懂得隐藏，还能预判我的行动，果然是经验丰富的老狐狸。”
他想起失马提到的怪兽使和世界危机，如果这家伙没说谎，那这个世界潜藏的补品恐怕比他预想的要大的多。
“看来，得换个思路了。”
沈夜眯起眼睛，守株待兔看来是没用了，得主动出击，或者等危机自己找上门，既然失马提到危机需要他帮忙，那或许，某些事件很快就会被动发生。
他需要保持警惕，同时继续以学生的身份作为伪装，观察这个城市，特别是那几个可能被卷入异常事件的人，比如麻中蓬，比如那个被他教训过的南梦芽。
夜幕降临，沈夜最后看了一眼这片荒芜之地，转身离开，身影融入不如归台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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