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屏幕还亮着那张照片——谢临渊站在走廊尽头,低头看着手里的子弹壳,挂钟显示3:21。她没再点开看第二遍,手指直接划过茶盏底部那道裂痕,指尖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是电流在皮肤下爬行。
“这杯子,不对劲。”她低声说。
程野的声音从耳机里冒出来:“你才发现?那玩意儿从谢临渊送你那天起就不是普通杯子,是钥匙,是信物,现在连信号源都带上了?”
“别废话。”她把茶盏放进扫描仪,“用地理匹配系统,叠加S-3协议签署时间,查二十年前谢家和江氏重叠的用地。”
“你疯了吧?那片地早被填平建了殡仪馆,现在进去等于自投罗网。”
“那就扮成家属。”她拔出峨眉刺,在桌角轻轻一磕,金属嗡鸣,“就说我要祭奠一个死于6月12日的人。”
程野沉默两秒:“你非得把自己搭进去?”
“我不是去祭奠。”她盯着屏幕上跳出来的坐标点,“我是去拆坟。”
废弃教堂的铁门锈得只剩半边,风一吹就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沈知意贴着墙根往里走,脚底踩到一块松动的地砖,立刻收脚后撤。程野蹲下,从包里掏出一支正红色口红,轻轻抹在砖缝边缘。
“c4-13,江晚舟专属炸药。”他吹了口气,“她连口红都懒得换牌子。”
“她根本不想藏。”沈知意抬眼看向祭坛内部。墙上刻着巨大的红蝎纹样,正中央是一块电子倒计时屏,数字跳动:00:58:23。
“这不是炸弹。”程野眯眼,“这是邀请函。”
“她知道我们会来。”
“她还知道你一定会看那道裂痕。”程野冷笑,“这地方就是为你准备的产房——只不过当年生出来的不是你,是谎言。”
沈知意没接话,指尖抚过峨眉刺的刃口,一步步走向祭坛中心。地面每三步就有一块压力板,她靠记忆走位,避开所有可疑区域。程野跟在后面,手里攥着检测仪,嘴里念叨:“空气里有激素残留,不是血,是羊水的味道。”
“你还能闻出这个?”
“我前男友是妇产科医生。”他耸肩,“分手理由是他总想给我做b超。”
沈知意差点笑出声,但下一秒,她的脚步停了。
墙上的倒计时突然闪了一下,数字变成00:57:41,比正常流逝快了近二十秒。
“她在远程操控。”程野抬头,“系统有自适应逻辑,检测到入侵者后自动加速。”
“那就别让它‘适应’。”沈知意抽出峨眉刺,刀尖插入红蝎纹路的缝隙,顺着凹槽一寸寸推进。金属摩擦发出尖锐声响,像是指甲刮过黑板。
“你这是在撬密码锁?”
“不。”她手腕一转,“我在找它的脉搏。”
咔哒。
暗格弹开,一块黑色芯片静静躺在里面,背面刻着一行小字:S-3→S-1。
程野伸手要拿,被她拦住。
“别碰。”她说,“这是她的签名,不是线索。”
“什么意思?”
“她在宣布继承。”沈知意盯着那串箭头,“S-3是起点,S-1是终点。她不是要炸死我们,她是想让所有人知道——她才是最终版本。”
程野倒吸一口冷气:“所以这地方不是祭坛,是手术室?”
“曾经是。”她抬头环视四周,“1998年6月12日,这里做过一场‘分娩’。只不过生下来的,可能根本不是我。”
话音未落,倒计时骤然跳动:00:00:30。
“出口封了!”程野转身,发现来路已被金属栅栏落下,“她早就计划好让我们困死在这儿!”
沈知意没动,反而把翡翠茶盏从包里拿出来,举到芯片前。裂痕处忽然泛起一层微弱红光,与倒计时屏幕同步闪烁。
“它在回应。”程野瞪大眼,“这杯子……是启动器?”
“不。”她冷笑,“是胎记。”
她猛地将茶盏砸向主控墙。
轰——
红光炸开,倒计时卡在00:00:10,屏幕剧烈抖动,系统短暂紊乱。栅栏缝隙出现一丝松动。
就在这时,祭坛大门被一股巨力从外踹开。
谢临渊站在门口,右肩渗血,战术靴踏过碎石,一步跨入。他看都没看倒计时,直接冲向两人,一把拽住沈知意的手腕,另一只手将程野从炸弹阵列中拖出。
“走!”他低喝。
三人刚冲出祭坛,身后轰然巨响,火光冲天而起,气浪掀翻了半堵墙。沈知意被推到安全区,回头望去,整座教堂在烈焰中坍塌,砖石滚落,烟尘弥漫。
可就在废墟中央,有一角布料未被烧尽。
那是一块婴儿襁褓,边缘绣着一个“知”字,下方是一枚泪痣图案,针脚细密,像是母亲亲手缝制。
沈知意一步步走过去,蹲下,指尖刚触到布料——
谢临渊突然伸手,将她往后一拉。
“别碰。”他说,“这东西沾过血。”
“谁的血?”她抬头。
他没回答,目光落在襁褓边缘一处暗褐色痕迹上。那颜色已经发黑,但形状清晰,像是一枚被压扁的指纹。
程野蹲下,用口红轻轻蹭了蹭痕迹,然后举起在光下看。
“不是血。”他说,“是墨。”
“什么墨?”
“印章专用朱砂。”他抬头,眼神凝重,“而且是那种老式婚书用的。”
沈知意猛地站起身,看向谢临渊:“你早就知道这里?”
他沉默。
“你爸的勋章上刻着S-3,茶盏裂痕能启动倒计时,现在又冒出个带婚书印的襁褓——”她逼近一步,“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不是我瞒你。”他声音低哑,“是有人不想让你现在知道。”
“谁?”
“那个把你放进这个襁褓的人。”他抬手指向废墟,“也是那个把它藏在这里的人。”
程野突然插话:“等等,这布料材质不对。不是90年代的棉麻,是新型抗菌纤维,最多生产了三年。”
沈知意瞳孔一缩:“意思是——这襁褓是最近才放进去的?”
“有人在伪造证据。”谢临渊说,“但手法太急,露了破绽。”
“可为什么偏偏选这里?”程野皱眉,“炸都炸了,留个假襁褓有什么意义?”
沈知意盯着那枚泪痣刺绣,忽然冷笑:“不是为了骗我们。”
“是为了提醒我。”
“提醒你什么?”
她没回答,而是弯腰,从废墟里捡起一块烧焦的木片。上面残留着半个符号,像是被火舌舔过的箭头。
S-3→S-1。
“她想让我相信。”她低声说,“我不是原版,她是。”
程野吸了口气:“江晚舟?”
“不。”她摇头,“是那个让她这么以为的人。”
谢临渊忽然抬手,指向祭坛残垣的最高处。那里挂着一块烧了一半的布幡,边缘随风飘荡,隐约可见一个红色印记。
像血,又像印章。
沈知意眯眼。
那图案,和她旗袍暗袋里藏着的那张1998年信纸上的落款,一模一样。
她伸手去摸信纸,指尖刚碰到——
谢临渊突然扣住她的手腕。
“别拿出来。”他说。
“为什么?”
“因为一旦你确认了,”他盯着她的眼睛,“你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她的手停在暗袋边缘,指节发白。
风卷着灰烬掠过三人脚下,那块襁褓的一角被吹起,露出背面一行极小的绣字:
“生于祭,归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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