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
当得知这个消息后，坐在临时营帐内的罗林再次向眼前人确定：“你是要接他女儿回去成婚？”
这个他，是死去的黑羽血主。
眼前人是雪松部血主。
“这…”
钬萨微微躬着身子，眼睛左右转动：“原先是要那样做。”
哦。
还加了个原先，你倒是有些小心思。
罗林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而是他能做到什么：“我也可以理解为，你能轻易进入黑羽部？”
“按道理说是，是这样。”
“我给你一个向我展现忠诚与荣耀的机会。”
“我？”
钬萨略微低着的头向上挑眼皮，看到，也明白了那位大骑士血主的意思。
明白就要去做。
因为有着特殊关系。
拿下黑羽部老巢没有耗费一兵一卒。
只是那些人大部分仇恨发生了转移，转移至雪松血主身上。
认为这一切都是他的诡计。
当事情成立。
一切都很难解释。
“每个人都想让事情完美，”
罗林喜欢黑羽部木质大厅，整个部落营地最豪华的建筑。扫视一周后，回身看向背负骂名且低着头的钬萨：“对么？”
“嗯，这，”
钬萨不明白。
不明白这位骑士为何单独与他说这些话。是要震慑自己？
是要对自己施压？
也要交出部族一切？
已经背负骂名的他无法猜透，也只能点头：“您说的没错。”
“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完美的，”
罗林并非想要做个知心大哥哥。
可做人也要讲究一个平衡，换一个角度看眼前人身上的骂名，也是因为帮助自己顺利征服黑羽部得来。
别人能骂他。
自己这个既得利益者绝对不能。
至少，不能做一个过河拆桥的人。
当然，这也是一个与寒霜地北部几个野蛮人部族建立联系的桥梁。
桥梁稳了，才好过河。
主要是，这场战斗结束后罗林不想再打第二场，要安定，要发展。在武力、信仰与物料展示过后，也希望未来能换一种方式。
所以，要有更多人能用。
他相信这个有着自己小心思的人，一定会理解接下来要说的话：“正因为没有完美的事物，所以在想要得到时，也代表着一定会有所失去。我得到你忠诚，你也将得到黑羽部北方一片猎场，而且，我们还能站在这里享受这一切。”
死了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块不大不小的土地。
而且，还要向那片土地贡献身躯成为养料。
活着多好，可以享受一切身边事物，柔软的床、填饱肚子的食物，以及让人快乐的小甜水等等。
这句话。
让背负骂名钬萨心头一紧。
不是震慑！
不是施压，也不是让自己交出一切。
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像神一样的男人，能温和的与自己说这些话。
而这些话，也让他感到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打开。
打开的还有他纠结的心。
“你的决定，”
观察着入微罗林，也在眼前人神情发生变化后，给出最后关键一击：“也会让你的族人拥有更多未来。”
是啊。
我还活着，我的族人还活着，我还为族人挣得了一块猎场。
冬日食物匮乏时，他们更有可能填饱肚子，也将会有更多皮毛。
背负骂名，值得。
嗯。
钬萨重重点头。
罗林也微微点动下巴，同时摸着身边小黑和小灰。
目前而言，做眼前这位的知心大哥哥好像也挺不错。
至少，这人对自己没有杀意。
主要是，罗林也并不觉着刚刚那些话，能让眼前人像金雕血主那样，对自己敬畏又死心塌地忠诚。
他只需要能理解今天谈话的重点，是‘得到与失去’便已经足够。
我能给你，也能拿回来。
也正因为有小黑和小灰的杀意感知，罗林对黑羽部拆解方案心里有了确定。
没有杀意的人统一安置，有杀意的人分配给五部族。
将那份杀意再次分散至最低。
一切妥当，所有人今天都在黑羽部驻屯休整，明日向金牙部进发。
夜晚。
黑羽萨满巫师心情沉重。
因为马上要见那位洛伊骑士，他也在想着未来部族何去何从。按照老传统，图腾会被摧毁，部族将会沦为最没有尊严的奴役。
自己还能有现在的地位？
他已经想好使用最恶毒的言语诅咒，诅咒那位洛伊人骑士。
“跪下！”
图蒙对黑羽萨满低喝。
后者向喊话人瞪了一眼，脸偏向一侧冷哼，没有正视任何在大厅里的人。
五部族血主投来怒目，都已经部族不保还这么嚣张，你这老家伙需要铁刀划过脖子。
此时。
大厅内跳动的火光越来越明亮，也越来越炙热。
罗林向正要抬脚踢人的图蒙摇头。
眼前萨满巫师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
简单理解，听不听随你，说不说随我。
至于你如何取舍，看你自己：“我将遵照兽神指引，遵照宽仁保留黑羽部图腾。”
一句话。
让黑羽萨满将偏着的头颅回转一些，眼角余光瞥着那位骑士。
他又听到比这个还要让他震惊的言语：“你们的族人也不会沦为奴役，他们将有尊严的活着。”
听完，黑羽萨满转过头正面坐在上位的骑士。
保留图腾，族人不会成为奴役？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而你，”
罗林望着下方萨满。
给出最后一次机会：“只需忘记虚无缥缈神明，兽神会对你进行宽恕，接纳你这位新信徒。也将由你…”
说话的同时，罗林也在观察站在下方的人：“由你继续在黑羽部，向每一个曾像你一样受蒙蔽的人传递兽神福音。”
“…”
黑羽萨满巫师噗通跪地。
额头贴着木板，声音颤抖：“感谢您的宽仁与慷慨，我为刚刚的傲慢向您请罪，还请惩罚我无礼举动。”
算你灵活。
否则克鲁又要刀劈斧砍。
“无需如此，”
罗林看着匍匐在地的人。
觉着与什么惩罚相比，让整件事升华才更重要：“刚刚的你是受虚无邪魔蛊惑的你，现在的你已然成为兽神的虔诚信徒。我岂会惩罚迈入歧途后又折返的兽神羔羊。那是兽神所不愿见的，也是我不忍做的。”
宽仁！
自认第三强图蒙身躯一震。
换做自己早已手起刀落。
可听到这些话，他认为自己还要向骑士老爷学很多。
真宽仁。
五部族血主，都这么认为。
而站在一侧的雪松部钬萨，望着坐在上位的骑士，他觉着刚刚那番话抚平了他的脑子。
他也更是认为。
自己当初的选择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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