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尔回过头,轻声安慰。
“安迪姐,血缘这种东西,不是时间和距离能隔断的。”
“我相信他的内心深处一定希望你的到来。”
“我怕他认不出我了。”
“或者……他不愿意跟我走。”
“那个敬老院虽然冷清,但对他来说,是熟悉的安全区。”
“我突然要把他带走,会不会太自私了?”
“这不是自私,是救赎。”
“安迪,你是在给他一个新的机会,一个拥有正常生活的机会。”
“如果连你都不去争取,谁还能给他?”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安迪沉寂的心湖,她看着关雎尔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慌乱似乎被抚平了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
“你说得对,我是他姐姐,我必须带他走。”
车子终于抵达黛山敬老院。
秋日的阳光斜斜地洒在白墙红瓦上,泛出温润的光晕。
院墙不高,爬满了枯黄的藤蔓,几株老桂树静立在庭院中央,枝叶疏落,虽已过花期,但风过处,仍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像是记忆的余烬,在空气中轻轻燃烧。
黛山敬老院不大,却透着一种被时光遗忘的宁静。
门前石阶上落着几片枯叶,被风推着打转,仿佛在低语着无人倾听的往事。
安迪推开车门,深吸一口山间清冷的空气,心跳却如鼓点般急促。
院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戴着老花镜,发间已掺了银丝,热情地迎出来,她上下打量着姜墨三人。
“请问你们有事吗?”
“我是小明的姐姐,我叫安迪。”
安迪的声音有些发颤,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我想带他回去。”
院长微微一怔,上下打量安迪一番,忽然笑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差钱的人,怎么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接小明?”
“他都二十多岁了,再过几年,连这儿都不收他了。”
安迪的脸色白了一瞬,手指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她知道这质问背后藏着多少未说出口的责备。
一个“姐姐”,为何在弟弟最需要的时候缺席?
为何任他在收养家庭与敬老院之间辗转流浪?
“我和小明以前都在孤儿院,我比他大三岁,七岁那年被一对夫妇收养,去了旧金山。”
“临走前,我答应过他,一定会回来找他。”
“等……等我准备接他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不在原来的那家孤儿院了。”
“我每年都在问,可是资料遗失了……直到前段时间,我才得知他被转到了这里。”
“我一得到消息,立刻买了机票回来。”
随后,安迪从包里取出那本相册,翻开,一页页泛黄的照片映入眼帘。
两个孩子并肩坐在孤儿院的台阶上,小明瘦小,眼神怯怯,却紧紧挨着安迪。
另一张是他们一起在院子里画粉笔画,小明画的是一所房子,门前有两个小人手拉手。
院长沉默了,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语气缓和下来。
“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小明这些年……过得不容易。”
“他被收养过两次。”
“第一次是个教师家庭,可小明有轻度自闭,不善交流,总一个人在房间里写写画画,他们觉得‘教不会’,半年后就送回来了。”
“第二次是个做生意的夫妇,起初还好,可后来发现他夜里会突然惊醒,大喊‘不要丢下我’,他们怕了,也退了。”
王院长叹了口气。
“后来那家孤儿院倒闭,他又没亲人,只能被安排到我们这儿。”
“一个孩子,住在敬老院,和一群老人作伴……你能想象吗?他今年才二十多岁。”
安迪的心像被狠狠揪住,眼眶瞬间发热。
“他现在怎么样?”
“性格孤僻,几乎不和人说话。”
“但很聪明,尤其对数字敏感,他能心算四位数的乘法,还能背诵一千多位的圆周率。”“可他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要带他走,他不一定会跟你走。”
“我试试吧。”
“既然这样,那你跟我来吧。”
院长领着三人穿过安静的走廊,阳光从高处的小窗斜斜洒下,落在斑驳的墙面上,像是一道道被时间切割的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和陈旧木头的气息,偶尔传来几声老人的低语或拐杖轻叩地面的声音。
安迪的脚步越来越慢,手指紧紧攥着包带,指节泛白,仿佛每向前一步,都要耗尽她所有的勇气。
“小明住在东侧的单间,他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我们也就尽量给他安排得安静些。”
“这孩子……命苦,但很安静,从不吵闹。”
安迪的呼吸一滞,眼底泛起一层薄薄的水光,她迅速低下头,用发丝遮住表情。
推开那扇浅绿色的门时,屋内光线柔和。
一个瘦削的年轻男子坐在窗边的矮凳上,背对着门,正用一支铅笔在纸上快速地涂抹。
他的动作有些机械,却又带着某种执拗的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与纸面之间的对话。
“小明,”院长轻声唤,“有人来看你了。”
男子没有回头,只是笔尖微微一顿,随即又继续画着。
窗外的风轻轻掀起窗帘,拂过他微乱的黑发,露出一截苍白的脖颈。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毛衣,袖口磨出了毛边,却整整齐齐地卷到手腕上方。
安迪站在门口,脚步像被钉住了一样。
她望着那个背影——那么瘦,那么安静,像一株在暗处独自生长的植物,从未被阳光真正照拂过。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二十多年了,她终于找到了他,可此刻,她竟害怕得不敢靠近。
关雎尔轻轻握住安迪的手,安慰道。
“安迪姐,你终于见到了分开多年的弟弟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姜墨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观察着屋内的陈设。
墙上贴着几张画,一座高楼,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还有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飘在云层之上。
画风稚拙,却有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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