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台子村在四年前安了电话,因为矿上出事,附近的几个村部都安上了,这在当时是极其难得的。
以前通信,近的基本上是骑着车子去找,要不就传个口信,至于写信几乎没人用过,因为没有那么远的亲戚。
至于电报就更别提了,那个东西是论字收费,一个不到一毛钱!加急的更贵了,一毛多!没人用的起。
平时村部的电话,一个月也响不了几次!今天晚上突然响了,有人捎信给翠云,说有人打电话找她。
“诶呀丫头,妈好像来活了!”
“是吗?妈你说咱们跟前儿有几个人家有电话呀?我咋感觉不对劲儿呢!”
“哎?你别说,还真是!是妈糊涂了!”
“可不嘛,要是有活人家早骑自行车找来了,这才多远”
这孩子,翠云心想,这机灵劲?这村子哪有这样的孩子?
“在家看着妹妹。”
翠云来到村部,陈庆玉正拿着茶缸子喝茶水。
“来啦翠云。”
“二叔,喝茶呢,有人找我啊!”
“嗯,你再等十分钟,一会再打过来,我听着动静,咋像采洁呢!”
采洁?翠云心里一热。
“诶妈,二叔,真有可能是她!”
果不其然过了七八分钟电话来了。
翠云直接就抄起来电话筒。她见过这个咋用。
“是采洁不?”
“翠云?!是我啊!姐”
“诶妈呀,采洁呀!你,你咋样啊!在哪呢?好不好…”
说说翠云哭了。这是日日相处下来的姐妹儿,在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中,共同度过了十来年。
那边也哭了。
“翠云呐,别哭了,电话费可贵了。你听我说啊!”
“行你快说!”
“我在广东汕头啊翠云,这边可好了,我遇上好人了,在给老板打工呢,服装厂啊!这活咱熟悉!我挺好啊翠云…”
说完那边又哭了。
人这个感情啊,像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线。无论你去哪,它都处处牵绊着你。
“采洁,在那边好就行啊,可长点心眼啊你啊!出去了,可别把一颗心都交给人家啊!”
“我知道姐…我可好了现在……”
那边已经出不了声,只剩下呜呜的哭泣。
“我们这边都挺好的明启他们都挺好,乡亲们也中!你别惦记啊!我也好。我都开始办大席炒菜挣钱了!你…你得好好的啊!好好的,有空回来看姐!…”
翠云拿着电话的手颤抖着,在脸旁上下摆个不停,满心的话让思念都挡回了口中。
电话挂断了,翠云缓了半天,坐在凳子上留着开心的眼泪。
“这个妮子。”
“看来采洁还中。”
“中,正经中呢二叔。她在服装厂上班,有活干,正经中呢!”
“那就行啊,走到哪都是咱新台子村的人。可得好好活着。这人走出去一但适应了,好歹比在穷山沟强啊!”
“可不是二叔,你看着吧,以后越来越多人出去找活干去。”
“能挣钱就行啊,老围着老婆孩子几亩地转悠啥?老爷们有劲用在外面,咱们营子我看有几个有闯劲的,其他那些,够呛。”
“诶呀二叔你给开导开导呀。”
“开导啥,你二叔都没出去过,这一辈子都在村上干活,你说我还会啥。净围着你们转了这辈子。也不知道大富她俩去哪了,我也有责任呐,要是早点说,可能这事就扎住了。”
“二叔,都过去了,没准你说出来就得闹出人命来,这事偷偷摸摸的行,要是露了头就得挤出来。到时候指不定咋着样呢!”
“嗨,就这样吧,人的命天注定,她俩爱啥样啥样吧,这就是命。你要是想离婚就去法院问问吧。这事虽然咱村没见过,但是大伙都理解你。”
“我知道二叔,我再想想,等我有空了再研究这个。”
翠云刚到家,村长大喇叭又广播了。
“今晚上七点看电影,在西院打场,大家伙都来,自己拿板凳。”
“电影?诶妈,都多少时间没来播电影的了!”
“妈我要看电影!”
村子里又热闹起来了,有些悲伤的气氛一下就缓解开了。
马上要进十二月份了,晚上可是挺冷了,这不,七点来钟,天刚刚暗下来。西场院,就是打谷子的地方,这种地方放电影再好不过了。地方大,地也硬。方便坐人。
这电影在那个时代可是相当珍贵的娱乐项目。
一年能播两次就算不错了,播电影的一般都是国有放映队的。也不收钱,老百姓随便看,一般这个村子有电影放,隔壁好几个地方的都来看。乌泱乌泱的人都挤进来看。
还没等到时间,都挤满了!一半本村的,一小半外村的!外村来的都是小年轻,骑着自行车。始兴的也有带着刚介绍的对象来约会的。
这电影场可不光看电影那么简单,男男女女的小年轻互相照个面,要不就村里的人看上了哪个隔壁村的小伙。当个媒人牵个头拉个线,这事基本上就成了。
那个时候相亲结婚,想想也是很简单的事,只要有媒人介绍,两家都差不多,这日子就能过起来!
“演啥玩意啊?”
“一会你就知道了,都别往前凑合啦!马上演了!”
天冷,人也激动,大家就感觉这身体有点颤哒。
电影开始了,激动人心的音乐响了起来。
“诶妈鬼子又来扫荡来了,这不是地道战吗,去年就放过了。”
“是尼!咋又这玩意啊!哎我说放电影的,就不能整点洋玩意啊?”
“就这玩意,爱看不爱。”
“操……”
一帮人坐着边看电影,一边从挎兜里抓出一把瓜子,肆无忌惮的嗑着,瓜子气扔的满地都是,看的激动了,有的人还整了声口哨。
“滋溜一声。”
“谁他妈吹流氓哨呢,嘚瑟啥玩意?二逼吧?”
小宝子回头冲吹哨那哥们怼了一声。
这一骂别人就知道,肯定是外村的人吹的了。本村的小伙不喜欢外村的来,就像两头小老虎,都有宣示主权的权利。
“哎?你说啥玩意呢!我吹的能咋地?”
“你装啥逼啊你。到这来显摆来了是不?”
“哎我操,有点不服啊你!”
这小子站起来指着小宝子,叼着根烟,颠着腿,看着可他妈老嚣张了。小流氓就是这个德行。
这电影本来看的好好的。结果这俩吵吵声越来越大,不大会就要干起来了。
“小宝子,干啥呢?消停呆着。还有那个小家伙,都老实儿的!都看电影呢咋咋呼呼的。”
大秀才冯文秀小儿子冯明宝,十八岁的小年轻,正是暴躁的时候。一听长辈发话了,消停了。但另一个可不干了。
“装基霸毛啊你,你谁啊!”
听音明显就是个二溜子。
电影刚开始,这边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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