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立刻调转马头,跟着那个亲兵,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等他赶到浣衣局那条偏僻的后巷时,人还没进去,一股浓烈的恶臭就扑面而来。
是血腥味,还有皮肉腐烂的味道。
萧瑟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走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这个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后背都窜起一阵凉意。
巷子最深处,周若清像一团烂掉的垃圾,被麻绳胡乱捆着,嘴里塞着破布,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呜”声。
她的双手已经不能称之为手了。
黑色的血肉模糊一片,甚至能看到惨白的指骨。
整个人在地上微微抽搐着,进的气少,出的气多,离死就差一口气。
而他的女儿,十二岁的萧月,正安静地站在一边。
她的小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手里拿着一根前端沾着血污的木棍,正用一块雪白的帕子,一点一点,极其细致地擦拭着。
那神情,不像是在审问一个活人。
倒像是在擦拭一件不小心弄脏了的,心爱的玩具。
他那个只有六岁的儿子,萧辰,就紧紧贴在姐姐身后。
萧辰的小脸是有些发白,但那双乌黑的大眼睛里,却看不到半分害怕。
反而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混杂着好奇与兴奋的光。
他小手里还攥着一块尖锐的石子,跃跃欲试,似乎随时准备冲上去,给那个女人再补上一下。
萧瑟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他后怕。
竟然真的有人如此丧心病狂,敢用这么阴毒的手段对付苏宁!
他更震惊。
震惊于自己的这两个孩子,面对如此血腥的场景,竟然能做到这般冷静,这般果决,这般…狠辣!
这还是那个只会撒娇耍横,靠宅斗心机来博取关注的女儿吗?
这还是那个动不动就掉眼雷,把病弱当武器的儿子吗?
“爹,你来了。”
萧月看到他,只是淡淡地抬了下眼皮,好像他只是一个迟到的旁观者。
她停下擦拭的动作,用一种带着些许献宝意味的,轻快的语气汇报战果。
“是周若清,幕后主使叫什么天一道人。”
“他们的目标,是娘亲在颐和园用的那把扇子。”
“她想用一种邪术符箓毁了娘亲的衣服,结果被衣服自己弹回去了,就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她说完,还用干净的鞋尖,嫌恶地踢了踢地上奄奄一息的周若清。
“真没用,不怎么禁打,我还没怎么用力呢,她就全招了。”
萧瑟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
萧凛也到了。
他一进巷子,看到这副场景,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快步上前,没有先去看人,而是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地上的符箓灰烬。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周若清那双烂得不成人形的手。
“是天机门的化血符,阴毒无比。”
萧凛站起身,声音冷得能结出冰来。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那严厉的眼神里,罕见地流露出一丝赞许。
“月儿,你做得很好。”
“留了活口,才能顺藤摸瓜,将他们一网打尽。”
萧凛,萧月,萧辰。
三个曾经互相敌视的孩子,在这一刻,为了“守护苏宁”这个共同的目标,达成了一次堪称完美的,冷酷到极致的配合。
萧瑟看着眼前这三个已经露出獠牙的“狼崽子”。
他再看看地上那个因为剧痛而不断抽搐的周若清。
他眼中最后那丝属于世家公子的犹豫,彻底消失了。
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浓稠如墨的杀意。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家人的残忍。
他一直以来,对周若清的那些所谓“观望”,那些“退让”,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愚蠢!
如果今天,周若清的目标不是那件会自动护主的【云锦天衣】…
如果今天,她得手了…
如果苏宁…
那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就让萧瑟几乎要发疯!
一股滔天的怒火和深入骨髓的后怕,像岩浆一样,瞬间吞噬了他的理智。
“锵——!”
一声清越的剑鸣,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尖锐刺耳。
他缓缓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剑身如一泓秋水,映照出他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睛。
他没有回头,只是对身后的长子沉声说道。
“凛儿,看好家。”
“保护好你娘,还有弟妹。”
萧凛握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发白,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张少年老成的脸上,是视死如归的决绝。
“父亲放心。”
“孩儿在,锦瑟院便在。”
“谁想踏进那个院子,就必须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他知道。
他的父亲,那个曾经在北疆,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回来了。
萧瑟没有再去见苏宁。
他知道,她现在一定正抱着那个新得的玉枕,睡得不省人事。
他不想去打扰她的安宁。
他只是独自一人,站在锦瑟院高高的院墙之外。
他静静地站了很久很久。
他仿佛能穿透那堵墙,看到里面那个女人安稳的睡颜。
那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唯一的温暖。
这份安宁,这份温暖,从今往后,由他来守护。
任何企图打破这份安宁的人…
都得死。
萧瑟缓缓转过身。
那张俊美冷硬的脸上,再也没有半分的情感波动,只剩下绝对的,冰冷的杀戮意志。
他对着一直跟在身后的亲兵统领林风,下达了命令。
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
“林风。”
“是,侯爷。”林风单膝跪地。
“召集所有‘夜枭’。”
林风的身体,猛地一僵。
夜枭…
晋安侯府豢养的,最精锐,也最见不得光的死士。
是萧瑟手中,最锋利,也最血腥的刀。
这支力量,已经沉寂了太多年了。
林风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血液开始发烫。
“告诉他们,今晚,狩猎开始。”
“封锁全城,挨家挨户地搜。”
“我要京城里,所有悬挂太极图,身穿道袍,自称‘道人’的…”
萧瑟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一个不留。”
林风的心脏狂跳起来,一股久违的,混杂着恐惧和兴奋的战栗,从他的脊椎升起。
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血流成河的雁门关。
那个时候,他的主子,就是用这种平静到可怕的语气,下达了“屠城”的命令。
“遵命!”林风低下头,掩去眼中的狂热,“今夜,京城之内,再无天机!”
…
夜,深了。
城西,一座毫不起眼的道观秘室之内。
天一道人正盘腿坐在蒲团上,静心打坐。
可不知为何,他今夜总是心神不宁,眼皮狂跳不止,仿佛有什么大祸即将临头。
他正想掐指推算一番。
就在这时,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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