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盖，皓月悬空。
正当沐雨怀着复杂的心绪，想要关灯睡觉的时候，她的qq界面发来了一条消息。
许风：“睡了吗？”
看到备注是许风，沐雨赶忙点开，在对话框输入了两个字：“还没。”
等待了有十秒钟，却不见许风再度说话，沐雨在表情库里找了一个问号的表情包，发送了过去。
又是十秒钟后，许风才发过来第二条消息：“给你看个东西。”
消息发送过来的同时，一个视频也紧跟着发送了过来，原来之前的短暂停顿，是在等候视频加载完成。
沐雨点开视频，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蔚蓝，一轮红日缓缓从地平线冒出头。
在阳光的倾洒下，海水波光粼粼，泛起明亮的璀璨。
天空于此时此刻，缓缓褪去名为“昨夜”的黑色礼装，换上了一件干净、澄澈的新衣。
片长足足有59秒，透过太阳的上升变化可以看得出来，是做了后期处理的。
从这一点来说，许风是费了心思的。
沐雨出于感激，敲下了两个字“谢谢”，发送了过去。
也就在沐雨“谢谢”两个字才发过去，许风那边就又发了一条视频过来。
视频底下还附送了一句话：“谨以此视频警醒某人，以后禁止饮酒！”
点开才看了三秒钟，沐雨倏地瞪大了眼睛，赶忙把视频给摁下了暂停。
她下意识地先是转身看了一眼奶奶，发觉没有什么动静，她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而后掀开被子走下床，动作迟缓地拉开一旁的抽屉，从中翻找出了一根耳机线。
找到东西后，她好似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地爬回了床上躺下。
将耳机插入听筒，戴在耳朵上，她才敢再一次将视频点开、播放。
随着视频的进度条不断往后移动，她听见了那一夜，她对他说的话，也看见了她亲吻了他脖颈的画面，更看见了她扑进许风的怀里。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许风将她轻轻抱起的场景。
一句句，一幕幕都似一股股无形的电流，穿透她的心脏，令她呼吸都变得急促、厚重。
在她察觉不到的夜里，她的双颊早已被绯红晕染。
少女的羞涩在这一刻，全写在了脸上。
沐雨在看完后，发现许风的头像已经变成了灰色，想来是已经下线了。
可沐雨还是敲下了一句话发送了过去，希望他下一次上线的时候，可以看得到。
“下次不会了，万分抱歉。”
从视频的拍摄角度，她也大概猜出来，这个视频是谁拍的了。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不知道该拿林同芮怎么办。
点开列表，一看林同芮还在线，想也没想，她就发了一个愤怒的表情过去，全当出过气了。
至于林同芮回的是什么，她也懒得看了。
将两个视频下载下来，保存到相册里，她这才看到了相册里的其他一些照片和视频。
直到这时，也才想起对奶奶的承诺。
一下午只顾着听音乐去了，全然忘记奶奶交代的事情，罪恶感在这一刻席卷而来，令她不自觉顿感一阵羞愧。
好在还不算太晚。
沐雨翻了一个身，对着另一边，小声试探性地问道：“奶奶，你睡了吗？”
简奶奶平缓的语调，悠悠传来：“还没有。”
一听奶奶还没睡，沐雨一溜烟跑下床，偷感十足地钻进了奶奶的被窝。
简奶奶一脸宠溺地将被子给沐雨盖好，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沐雨神色上略感抱歉，讪笑道：“奶奶，你之前不是说，要我给你拍一些大海的照片吗，我拍了，拍了好多呢。
只是下午因为一些事情，我给忘了，对不起啊，奶奶。”
简奶奶倒是没太在意，“没关系，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沐雨见奶奶没生气，赶忙打开手机相册，就着一张张照片，一一给奶奶做着介绍。
祖孙俩相互依偎着靠在一起，看上去很是幸福。
简奶奶笑意慈祥，枯槁的手掌拂摸过沐雨白皙的脸颊。
眼睛在一张张照片上掠过，若有所思地说：“大海真好看，如果可以，等奶奶死后，就把奶奶的骨灰，撒进大海里吧。”
沐雨原本还喜笑颜开的小脸，在听到奶奶的这番话后，瞬间僵住了。
触摸手机的手指也跟着停下。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奶奶会死，只是听到奶奶亲口说出这件事，她还是忍不住心里难过。
沐雨放下手机，紧紧抱住奶奶，眼眶陡然泛红，略带哽咽道：“不要，奶奶要永远陪着我。”
简奶奶轻拍着沐雨的后背，笑了笑：“我家囡囡最乖了，答应奶奶吧，好不好？”
“..........”
沐雨的眼泪被锁在了眼眶里，强忍着没有掉下来，她不解地问：“为什么非得是大海，大海太远了，要是我想你了怎么办？”
简奶奶的眼底，在不经意间忽的闪过一丝落寞，粗糙的枯手兀自轻拍着沐雨的后背，一下一下又一下。
“大海很漂亮，奶奶一辈子没见过大海，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奶奶想葬在漂亮的地方。如果你想奶奶了，那就来看一看，至于远，远点好啊...........”
可奶奶并未说出，远点究竟好在了哪里。
“远点哪里好？我不想跟你分开，我不想奶奶离开我。”
简奶奶兀自笑道：“我家的傻囡囡，奶奶老了，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就算不想分开，最后也还是会分开的。”
沐雨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也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
像这种仿佛交代后事一样的话，不由得令她的心里五味杂陈，显得有些沉重，她受不了这股子负重感。
沐雨偷偷抹了一把眼泪，而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她掀开被子，气鼓鼓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可还没一会儿，积蓄在眼眶内的泪水，便犹如洪水猛兽般，冲破了的束缚，倾泻而下。
“啪嗒啪嗒——”
一颗一颗，接着一颗地不断落下，不多时，已经打湿了大半个枕头。
沐雨和奶奶虽然各自都有一张床，可两张床中间只隔了一张帘子，相距不过一米。
听着从旁边传过来的啜泣声，简奶奶又何尝不难受呢。
简奶奶轻轻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暗暗思忖道：“远点好啊，远点，你就会疲于奔波。
时间长了，眼不见心不念，自然而然也就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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