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家门时，玄关处还留着清晨热牛奶的余温。沈知夏没等我换鞋，就径直走进卧室翻出医药箱，浅灰色的家居服下摆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扫过地板，带着不容忽视的严肃。“坐下。”他把医药箱往茶几上一放，语气是不容置喙的软强硬，眼神却先落向我嘴角的淤青，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
我乖乖在沙发上坐好，看着他蹲下身打开医药箱。里面的棉签、碘伏、创可贴分门别类码得整齐，是他一贯的细致模样。他先抽出一根棉签，蘸了点生理盐水，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品：“可能有点凉，忍一下。”话音未落，微凉的棉签已经碰到淤青处，我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他立刻顿住动作，抬头看我时眼里满是紧张：“疼？”
“不疼。”我笑着摇头，伸手想去碰他的头发，却被他轻轻拍开。“别乱动。”他重新低下头，棉签在淤青边缘小心翼翼地擦拭，呼吸拂过我的下巴，带着点温热的痒。“昨天跟你说炖了汤，本来想等你中午回来喝，结果……”他顿了顿，声音里泄出点委屈，“汤温了三次，你都没回来。”
我心里一揪，正想道歉，就见他拿起碘伏棉签，眉头皱得更紧：“这个会有点疼。”他的指尖轻轻捏住我的下巴，固定住我的头，另一只手的棉签缓缓落下。刺痛感传来时，我忍不住“嘶”了一声，他立刻停手，用指腹轻轻揉了揉淤青周围的皮肤，像在安抚小动物：“就一下，马上好。”
整个处理过程，他没再提打架的事，却总在我不经意间叹气。等最后贴上创可贴时，他终于抬起头，指尖戳了戳我的胸口：“以后再跟人打架，我真的不理你了。”眼神里带着点嗔怪，可下一秒就站起身，转身往厨房走，“汤还温着，我去给你盛一碗，补补你这挨打的身子。”
瓷碗放在我面前时，还冒着热气，里面的排骨炖得软烂脱骨，萝卜吸足了汤汁。他坐在我对面，自己没动筷子，就盯着我喝：“多喝点，伤口好得快。”我舀了一块排骨递到他嘴边，他张嘴接住，脸颊鼓鼓的，像只含着坚果的松鼠，刚才的气性似乎也散了大半。
第二天不用上班，天刚亮我就醒了。沈知夏还睡得沉，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手搭在我的腰上，像往常一样黏着我。我低头在他发顶亲了一下，他迷迷糊糊地哼唧一声，往我怀里钻了钻：“再睡会儿……”
“起来啦，带你去约会。”我捏了捏他的鼻子，把早就计划好的行程说出来，“去你上次说想吃的那家日料店，然后再去看新上映的电影，好不好？”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猛地睁开眼，眼尾还带着点刚睡醒的红：“真的？”见我点头，他立刻掀开被子爬起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就光着脚跑去衣柜前翻找，“穿那件蓝色的衬衫好不好？你说过我穿蓝色好看的。”
看着他雀跃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声。等我们收拾好出门时，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日料店在一条种满梧桐树的老街上，木质的门扉推开时带着清脆的风铃响。沈知夏点了三文鱼寿司和豚骨拉面，吃寿司时沾了满嘴角的酱油，我递过纸巾，他乖乖张嘴让我擦，引得邻桌的阿姨都笑着看我们。
吃完饭去电影院的路上，我们手牵着手走在树荫下，他的指尖轻轻勾着我的手指，时不时抬头跟我说电影的剧情猜想，眼里满是期待。可刚走到电影院门口的广场，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炸响：“喂！你站住！”
我心里咯噔一下，转头就看见林砚站在不远处，脸上还带着点没消的淤青，身边跟着两个看起来同样吊儿郎当的男生。他显然是专程等在这里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我：“昨天算你运气好，今天咱们再打过，别躲在你朋友身后！”
沈知夏的手瞬间握紧了我的，原本柔和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没等我开口，他已经往前迈了一步，挡在我身前。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却没暖化他眼里的寒意：“我昨天说过，别再来找他麻烦。”
“关你屁事！”林砚嗤笑一声，往前逼近两步，“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识相的就躲开！”说着就要伸手去推沈知夏。我正要上前，却见沈知夏身形一侧，躲开了林砚的手，紧接着，他的拳头带着风砸了出去——比昨天在仓库里更狠，一拳正中林砚的侧脸。
林砚“嗷”的一声惨叫，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捂着脸颊不敢置信地看着沈知夏：“你他妈……”他身边的两个男生见状想上前，沈知夏冷冷扫过去，眼神里的威慑力让他们顿住了脚步。“还要来吗？”沈知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或者我现在报警，让警察来评评理，是谁屡次挑事打架。”
林砚捂着脸，看着沈知夏冰冷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渐渐投来的目光，气焰瞬间矮了半截。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带着人灰溜溜地跑了。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沈知夏才转过身，立刻伸手摸我的脸：“没碰到你吧？有没有吓到？”刚才的冷硬瞬间褪去，眼里满是紧张，指尖还带着点打过人后的微颤。
我握住他的手，笑着摇头：“我没事，倒是你，手疼不疼？”他的指关节有点红，显然是刚才用力过猛。他抿了抿唇，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他太讨厌了，总是来烦你。”
“以后不会了。”我拍着他的背，牵着他往电影院走，“走啦，电影要开场了。”他点点头，却还是紧紧牵着我的手，指尖再也没松开。
电影开场后，黑暗中，他悄悄往我身边凑了凑，小声说：“以后不管谁来跟你打架，我都帮你打回去。”我转头看他，屏幕的光落在他脸上，映得他眼里满是认真。我握紧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声回应：“好。”
原来最好的约会，从来不是精致的餐点和精彩的电影，而是有人愿意为你竖起铠甲，哪怕自己本是温柔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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