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的顶灯突然亮起时，林夏下意识眯起眼睛。消毒水的气味混着铁锈味冲进鼻腔，让她想起母亲最后那个血泊。沈墨寒的手还悬在分析仪上方，指节泛白。
你紧张？她听见自己声音里的颤音，左手不自觉摸向颈侧那道淡疤——是上周搏斗时被注射器划破的。
沈墨寒没抬头。他的右手小拇指微微抽搐，这个细节让林夏喉咙发紧。七岁生日那天，他替她拔出扎进掌心的碎玻璃时，也是这根手指在颤抖。
样本载入中。机械女声响起时，两人同时后退半步。冷藏柜S-07的门缝里渗出冰霜，在操作台投下细长的阴影。
林夏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23:51。距离母亲咽气不过四小时。她摸了摸风衣内袋里的蝴蝶结发卡，金属边缘硌得肋骨生疼。
为什么选这里？沈墨寒突然开口。他的左手撑在台面上，袖口露出半截青金石腕表，秒针跳动的节奏和她心跳渐渐同步。
影阁的dNA库在这里。林夏扯开止血棉球，针眼处渗出的血珠顺着肘窝滚落，在金属台面晕开暗红。这个角度让她想起培养舱里的自己，无数个浸泡在淡蓝色液体中，睫毛上凝着气泡。
倒计时显示匹配对象：S-07原体的瞬间，沈墨寒猛地合上防护罩。玻璃在掌心留下完整指纹，像朵畸形的花。
99.8%。林夏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的瞳孔剧烈收缩，看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数据流：基因编辑痕迹、端粒长度、线粒体突变图谱……每一样都指向同一个结论。
沈墨寒的手枪已经举到胸前，但枪口不是对着门口。有些真相——
比子弹更伤人？林夏突然笑起来。她向前扑去，却被沈墨寒冷狠拽住手腕。母亲的银链从指间滑落，坠入通风口的刹那，她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
枪声炸响时，沈墨寒主动撞向操作台。备用电源启动的蓝光中，飞溅的玻璃渣在他脸颊划出血线。林夏闻到铁锈味混合着雪松香，这种味道本该让她安心。
你监视我心跳频率多久了？她摸向颈侧芯片疤痕，右手却握紧了瓦尔特ppq。显示屏的残光映出她嘴角的冷笑，所以连我的爱都是被编程的？
沈墨寒的喉结剧烈滚动。上次如此反应，是在慕清欢自爆现场。每次你情绪波动超过阈值……他的视线扫过心电监测仪，上面还残留着林夏方才采血时的心率曲线，峰值出现在看到99.8%的瞬间。
通风管道传来异响时，两人的枪口同时转向门口。恢复供电的主光源只有正常亮度的30%，这让沈墨寒的脸显得格外苍白。林夏注意到他握枪手势切换了三次——战术训练中的警告模式。
融合个体……她喃喃着捡起半块芯片，Lx-01的刻痕在断电残光中闪烁。这个编号让她想起苏遥临终前攥着的U盘，同样的字体，同样的编码规则。
沈墨寒突然扣动扳机。林夏本能地翻滚躲避，却在落地时摸到冰凉的金属物——是他藏在内袋的注射器，与苏遥死亡现场那枚一模一样。
通风管道的脚步声更近了。林夏将备用枪塞回沈墨寒腰间，指尖触到他衬衫下尚未结痂的伤口。这个触碰让两人同时僵住，就像暴雨夜她扑进他怀里时那样。
你又是什么？她终于问出口，声音轻得像叹息。顶灯的彩虹光斑此刻落在沈墨寒眉骨，让他看起来像个破碎的雕像。
门外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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